浣溪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她最信任的人,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背叛了她。
一个贫民家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少女,一边是政府强大的威压,一边是不良居心的所谓亲戚,每一个人都漠视他们的存在,无视他们的请求,求财的求财,求稳定的求稳定,最终牺牲的还是蓝家人。
浣溪很柔弱,性子也软,但她同时也很聪明,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的时候,她选择了妥协。
“好吧,我同意。”浣溪低声说,她抹了最后一把泪,竟然再不流泪
白娜愤懑无比,蹲在浣溪身旁恨恨的盯着刘汉东冷嘲热讽:“你满意了?利用浣溪对你的信任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很自鸣得意吧?
刘汉东冷冷看着她,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既然决定了,就宣布一下吧。”刘汉东道,伸手去搀扶浣溪。
浣溪巧妙的躲开刘汉东的手,自己爬起来走向大厅。
大厅内,依旧剑拔弩张,朱陶钧已经降低了价码,把赔偿金降到了三百万,但沈书记依然没有同意。
浣溪的出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朱陶钧嚷道:“妮儿,他们没欺负你吧,有啥事和舅说,舅帮你做主。”
浣溪根本不理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又拿了一瓶矿泉水,掀开尸体上面的白布,用手帕沾了水,开始给弟弟擦脸。
“弟弟,你小时候姐就是这样给你洗脸的,以后姐不能照顾你了,这个世道太难了,你走了也好,用不着受那么多的罪了,可是把爹妈都丢给姐一个人,姐要去外地上学,照顾不过来啊。”
她喃喃自语,仔细擦拭着尸体,浣沙是跳楼死的,后脑都摔烂了,但是面孔上并无伤痕,依旧清秀,睫毛长长的,宛如睡着了一般。
大厅里嘈杂闷热,空调停了,大家都汗流浃背,朱陶钧雇佣来的几十个老娘们围坐在一起吃西瓜打牌,沈书记面露焦躁之色,不停看表,朱陶钧抱着膀子叼着烟,一副老子不好欺负的样子,蓝老师夫妇已经悲伤过度,人都傻了,唯有刘汉东和白娜静静的看着浣溪给弟弟擦脸。
浣溪擦完了,抓住浣沙一绺头,用力拽了下来,拿手帕包起来:“从今以后,姐去哪儿都带着你。”
说完她站了起来,猛然一指朱陶钧,大声道:“我们蓝家和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能代表我的父母,更不能代表我!”
朱陶钧目瞪口呆,都傻眼了。
沈书记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挥手:“把尸体抬走,谁敢阻拦,立刻逮捕。”
两个便衣上前抬起放着尸体的担架,朱陶钧刚想阻拦,立刻被警察扭住上了手铐,那些老娘们群龙无,一时间没反映过来,尸体已经被抢运出去。
距离最近的几个老娘们是朱陶钧的亲戚,也最为凶悍泼辣,张牙舞爪冲上去,包围了沈弘毅开始撕扯。
刘汉东抓着浣溪的手往外走,白娜紧随其后,到了外面他大喊一声:“快去救沈书记!”
守在大门外的增援人员哗啦一下全进去了,连同抬担架的两个特警。
尸体已经被摆在一辆皮卡的车厢里,司机正在动汽车,但没接到领导的进一步指示,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路边停着一辆动着的红色日产奇骏suV,车旁站立着一个记者,T恤外面是摄影马甲,手端单反相机,有些面熟。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大胆的计划乍现在刘汉东的脑海里,他一把拉过浣溪,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浣溪,你还相信我么!”
浣溪迟疑了一秒钟,便被他眼神中的炙热与真诚所打动,用力的点头:“我信!”
“去那辆红色车里坐着。”刘汉东说完,跳上皮卡,将浣沙的尸体连同白布抱起,虽然浣沙生前体重很轻,但死了之后变得很沉,像个毫无生机的面口袋。
“你干什么!”皮卡司机大惊。
刘汉东抱起尸体跳下来,直奔那辆红色奇骏,浣溪已经拉开门坐了进去,刘汉东就势将浣沙的尸体放在后座,砰的一声关上门,飞绕过来上了驾驶座,挂挡踩油门走人。
白娜反应很迅,径直扑过来死死抓住副驾驶车门,刘汉东一脚刹车,白娜拉开门坐了进来。
奇骏的车主正是晚报的阮小川,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摸不清头脑,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这辆车是报社配给自己的,绝不能丢,趁着白娜上车的瞬间,他也冲过来拉开后门坐了进来。
刘汉东一脚油门,奇骏向前窜去,白娜没来得及系安全带,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后座上的三位更是集体惯性前冲,随即落了回去,浣沙头上的白布落下,血肉模糊的后脑靠在了阮小川肩膀上。
“妈呀!停车!”阮小川魂飞魄散,失声大喊。
刘汉东才不停车,反而加快了车。
“快把他放到后备箱去!”阮小川嘶喊道。
“你是不是疯了!”白娜厉声质问。
“哥,你要把我弟弟送哪儿去!”浣溪也喊道。
面对歇斯底里的三个人,刘汉东反而平静下来,从兜里摸出一支烟点了,悠悠说道:“我在警校培训的时候,教官告诉我,当正确与正义不属于同一阵营的时候,要选择站在良知一方,我已经作出了选择,现在该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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