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离得最近的沈嘉念捕捉到他眉峰轻轻拧动的微表情,应该是酒太烈了。
傅寄忱未置一词,尝了口味道后就大口大口灌入,反倒是沈嘉念这个旁观的,眉头越皱越紧,一次喝这么多白水都受不了,何况是酒。
一瓶酒倒满两杯还多,解决完一瓶,傅寄忱拿起下一瓶,味道是不一样的。杯口挨着嘴唇,深邃视线落在沈嘉念脸上,看她苦大仇深的模样,傅寄忱不禁发笑,只因他的唇被玻璃杯挡住,无人窥见他微微上勾的唇角。
沈嘉念被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心里的负罪感愈发深重,像被一块巨石压着。
在傅寄忱拿起第三瓶酒时,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搭在他手臂上,力道不重,却是一个阻止的动作。
沈嘉念眉间的折痕深刻,做出这个决定她经历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要不算了吧。”她怕傅寄忱酒精中毒,身体出什么问题,从此赖上她。
亲吻而已,至少死不了人。
一直在看他们俩的群众兴奋地起哄,跟森林里的大猩猩似的,发出“哦哦”的叫声:“不容易啊,美女终于心软了!哥们儿你的福利来了!”
傅寄忱目光下移,投向压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白嫩小手,好一会儿才开腔:“你想好了?要完成那个挑战?”
沈嘉念把心一横:“嗯。”
傅寄忱的嘴角压不住,翘起的弧度晃花人眼,久久地凝视她的脸,忽然倾身靠近她。沈嘉念紧张得眼睫毛乱颤,嘴巴闭得紧紧的,屏住了呼吸,瞳孔里是惊慌失措。
然而,预想中的亲吻没有到来,沈嘉念听见傅寄忱在她耳畔说:“我酒量还可以。”
说完他挺身坐直,退回到原来的距离,继续倒酒继续喝,中间不带停顿的,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傅寄忱是为了宽沈嘉念的心才那么说,事实上,他的酒量不怎么样。身处他如今这个位子,在饭局上没人敢刁难,也就在长辈那里,他乐意给几分面子,为表诚意和尊重,多喝几杯。
众人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难以理解,美女都答应了,他竟然“坐怀不乱”,还是不是男人。
沈嘉念眼睁睁地看着傅寄忱喝完了五瓶酒,心里那块巨石没有挪开,反而沉到了心底最深处。
“傅寄忱,你……还好吗?”她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傅寄忱的眼神尚算清明,一手握拳抵在唇上咳了一声,撑在吧台边缘的那只手指骨绷起,手背筋络凸显,跟她对视一眼,染了酒液的薄唇只吐出一个模糊的字:“走。”
沈嘉念没有迟疑,立刻从高脚凳上下来,考虑要不要扶着傅寄忱,只见他迈出的步伐沉稳,不像喝醉酒的人东倒西歪。
她却没有因此松口气,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精神高度集中,以防他栽倒下去的时候她能及时扶住他。
以她的体力可能撑不住傅寄忱,但不至于让他摔得那么惨。
出了酒吧,夜风吹来,傅寄忱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脑子里像装了一块秤砣,沉沉地往下坠,全靠仅剩不多的理智支撑着他,才没有就地倒下。
他想着,身边有嘉念在,万一他不省人事,她丢下他消失了怎么办?一定要撑到回家。
停车的地方离酒吧不算近,沈嘉念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
傅寄忱看着她,思维明显跟不上。
沈嘉念不问了,直接动手去摸他的西裤口袋,找车钥匙。傅寄忱按住她的手,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语调缓慢地说:“不用。”
他攥着沈嘉念的手,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回走。
沈嘉念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尽管被攥得有点疼。
还没走到停车位,傅寄忱的脚步就有些踉跄,没有刚出酒吧时那么稳当。沈嘉念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搀扶他,没走几步,她的额头出了汗:“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走到那辆宾利旁,沈嘉念累得大喘气,慢慢松开手,让傅寄忱的身体靠着车身,从他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拉开后座的车门。
“傅寄忱,你自己能上车吗?”她实在没力气了。
傅寄忱喝酒不上脸,五瓶酒下肚,他面色如常,只眼神有些迷离。他的体温比平时高,因为握着沈嘉念的手腕,她能清晰感觉到。
他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腰,搂她在怀:“你真的愿意?”
这是在大街上,沈嘉念惊了,低头去掰他的手指:“什么愿意不愿意,你先松开,会被人看到!”
傅寄忱身上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像被丢进酒桶里泡了一天一夜,闻一下都要醉了。他的呼吸紊乱、灼热,声线低醇,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露:“愿意跟我亲吻。”
他指的是在酒吧里,他准备喝第三瓶酒时,她变卦了,要跟他一起完成那个挑战任务。
“不愿意。”沈嘉念敷衍地回应了一句,继续扯他的手指,“傅寄忱,你喝醉了,放开我,我要开车。”
傅寄忱收拢手臂紧紧地拥着她,仿佛要把她嵌进身体里:“怎么办?很想犯规。”他的唇碰到她的耳垂,“你那个约法三章真的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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