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借轰天火炮?”
厉随:“你为什么要借轰天火炮?”
祝燕隐:“……”
算了,我不想说了,你走吧。
厉随两根手指拈着茶杯,手肘撑在桌上,笑得水面乱晃。
祝燕隐将毯子扯高,连头一起包了进去。
就很气。
……
距离雪城最近的轰天火炮在暴风岭,那是大瑜最酷寒的疆域,不会有百姓愿意住在这种地方,只有驻扎卫国的北原将士们,日复一日地数着日升与雪落。北原军的大元帅与祝府也算有交情,在接到兰西山的密函后,他很爽快就借出了轰天火炮。
要把这么一个大家伙运到雪城,可不是轻松的事情,需要用数百壮汉加上滚木车与绳索,才能一点一点往前拖拽。此时若有人站在高处往下望,就能看见在纯白千里的雪原上,许多小小的影子正在蹒跚前行,他们肩头扛着粗绳,身后是一座缓缓移动的漆黑“小山”,山上还捆扎着棉被与防潮的油毡布。
雪城中,万渚云去找过三四回兰西山,表达了武林盟不愿向朝廷借轰天火炮的意思,他实在担不起国境安全的责任,论起重要程度,八十个焚火殿加起来也比不过。但兰西山只顶着一块帕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道:“罢了,那头都已经动身了,与其来回折腾,不如抓紧时间将这头的事情解决,趁早还回去。”
万渚云:“可——”
兰西山捂着心口,好一番咳嗽。
万渚云也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怕把这老大人气出毛病。
轰天火炮的外借,看来是势在必行。各大门派再度深刻体会到了跟着江南望族混的好处,怪不得读书人在赶考时,都要拜个大官做其门生,有朝廷的背景确实好办事。在这方面,就不得不佩服厉宫主了——要说与祝府关系亲近,全武林谁能比得过万仞宫?
不说别的,就连祝公子都日日待在厉宫主房中,除了偶尔出来透气,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也不知两个人在做什么。
这日午后,潘仕候又从远处走来。
祝燕隐放下手里的点心,迎面走上前,雪白蓬松地挡在门口,气势搞得很足。
怎么说来着,狭路相逢勇者胜。
潘仕候:“祝公子。”
祝燕隐:“潘掌门怎么又来了?”
“我有事想找厉宫主。”
“他在休息。”
祝燕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老头,很直白,“我不想让你见他。”
潘仕候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祝二公子才不会给这种小老头面子,于是他继续道:“你每回找厉宫主,不是为了天蛛堂,就是为了你的儿子,哪有一次是真的关心他了?”
潘仕候脸色明显有些僵,但他到底是老江湖,不会跟祝燕隐争这无谓高低,便只强辩道:“当年厉宫主住在天蛛堂时,我也曾对他悉心照料,衣食住行不敢有丝毫马虎,但他的态度都极为冷淡,像是不喜欢别人对他关怀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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