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勾唇浅笑,暗骂了句:装腔作势。
“提督起来吧。”
春愿厌恶地剜了眼对面的阉狗,轻抬了下手指,懒懒道:“赐座。”
她专心地抚摩小耗子,手扒拉着小猫柔软的肚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有事么?”
裴肆不喜欢她这种冷冷淡淡的态度,一个最底层爬上来的贱婢,装什么高贵,他忽地想起今儿在草场时,面对热闹的马球赛,她也就这样玩猫,心无旁骛,真那么喜欢猫?
“今儿来,是专程给殿下道歉,还有道谢的。”
裴肆笑道。
“哦,提督太有礼了。”
春愿笑笑,手抚上太阳穴,装作头疼,一句话都不想和这条毒蛇多说,意欲起身离开:“哎呦,我这头……”
裴肆忙笑道:“上月御花园里,小臣多谢公主赐伞遮雨。”
说着,裴肆起身,再一次跪下,“忍气吞声”地磕了个头,真诚地道歉:“小臣是家奴,有时候做事实在身不由己,那晚得罪了殿下和大人,今儿忙完大娘娘交代下的差事,特意过来给殿下磕头赔罪。”
“你太客气了。”
春愿莞尔,想起那天晚上她和大人被堵在佛堂里的窘迫,想起她说尽哀求的话,这人还在讪笑,想起她甚至跪下请求放过,这条毒蛇将帕子摔在她脸上,让她把糊了的胭脂擦干净,极尽嘲讽。
她记仇,真的很记仇。
春愿克制住八分的厌恨,手附上侧脸,不阴不阳地淡淡回了句:“那倒不必了,提督那晚也被唐大人重伤了,咱们便当扯平了吧,我不放心上,你也不用放心上,回去吧。”
裴肆眼神忽地变冷,侧脸似乎感觉到股子刺痛,这是他一生的屈辱,他再次笑着给公主磕了个头,起身入座,从袖中掏出只檀木匣子,打开,里头是支金芍药垂珠步摇,男人恭敬笑道:“刚回京城,就听见今儿威武营的那帮小子打马球赢了北镇抚司,彩头是殿下的步摇,小臣忙给您还回来。”
春愿怎么觉着这人说话带着点刺儿,她挥了下宽袖,淡淡道:“赢便是赢了,提督把彩头送回来,想说北镇抚司输不起?还是觉着我会心窄不高兴?”
说着,她扭头嘱咐邵俞,“今日的马球赛很精彩,给威武营打球的卫军每人赏一锭金元宝,另加一壶陈年花雕。”
裴肆颔首笑道:“公主慷慨,小臣替底下人多谢您的赏赐。”
春愿白了眼那人,再一次准备走,谁料发现小耗子不晓得什么时候,竟从她腿上逃离了,这家伙扭着圆滚滚的身子,闷头朝裴肆去了,把裴肆的下裳当成了好玩儿的,小爪子巴住了使劲儿挠。
裴肆不喜欢这种长毛的东西,碍着礼数,没有一脚踢开,他俯身抓起小猫儿,凑近了打量,小猫浑身一根杂毛都没有,大眼睛小鼻子,喵呜喵呜叫唤的时候,露出嫩嫩小尖乳牙,别说,还挺可爱,他笑着问:“这应该是小臣送殿下的那只猫吧,长大许多,沉甸甸的。”
“是。”
春愿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提督放下吧,小耗子性子野,会抓伤你。”
“小耗子?”
裴肆嗤笑:“小臣头一次听说给猫起这样的名儿。”
裴肆食指摩了摩小猫的下巴那块,刚准备放下,谁知,这猫儿舒服地喵呜叫,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伸出粉粉小舌,竟去舔他的食指。
裴肆素来喜洁,自然接受不了,立马要扔掉猫,忽地又想起了,今儿晌午在弄月殿时,她在屏风后头擦洗身子,温柔地给小猫擦拭毛上的樱桃酒痕迹,谁知这小家伙太饿了,竟迷迷糊糊去吃那抹浅粉的兔儿眼睛。
裴肆将食指探过去,由着着小猫儿去吃,品着猫儿小舌那软软刺刺的触感,他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又去轻抚猫儿的头。
侍立在公主身侧的邵俞笑道:“这小耗子娇气,平日除了殿下,谁都不让碰,没想到竟挺喜欢提督的。”
裴肆笑道:“当初送给殿下前,我先养了几日,大抵是认出我了吧。”
春愿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淡淡问:“我有些头疼,提督还有事么?”
裴肆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起来给春愿躬身见了一礼,笑道:“自打陛下赐下对食后,小臣一次都没见雾兰,今儿想借着给殿下赔罪,一则探望探望她,二则也想请殿下个恩典,等她过了二十五后,可否让她离府?小臣会给她在外头安置个宅子。”
“你现在带走她都行。”
春愿脱口而出。
裴肆勾唇浅笑:“多谢殿下,难得您放心让她跟了小臣。”
春愿心里一咯噔,之前她多心多虑,只顾及着雾兰钟情于裴肆,就百般提防,后头她让邵俞留神观察,发现这丫头确实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哎,色相迷惑只是一时的,裴肆根本就不是能过日子的人哪,而且都这么久了,好几次宫里遇见,裴肆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雾兰那丫头。
想到此,春愿便多问了句:“提督喜欢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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