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就压低了声音,说现在在中国,昂山夫人的地位还没有得到足够的确认。我说,那又有什么要紧?
我淡然一笑。
第二天早上,我就准备了一些鲜花和贡品,去了我奶我爹和我妹的坟地。
我看着他们的坟上的草拔的干干净净的,心里又高兴又感慨。我知道,我弟一定常来看过。是的,我就想他们和说说知心话。
几只乌鸦飞过来了,嘶哑着声音,停在树梢上。我没将他们赶走。我觉得乌鸦也怪可怜的。我觉得它们不过就是叫声难听了一点,就这样不受人的待见,给它们套上那么多不好的典故。
忽然,我的身后,就有一个女人低着嗓音换我。起初,我没有注意。我将贡品一样一样地放在坟前。但我很快就意识到,那个女人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听清楚了,她在叫“芳儿”。我一听,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芳儿?除了我奶,就是我娘会这样叫我。现在,我奶安稳地躺在坟地里,再不会叫我啦!那么,这样叫我的会是谁?怎么这声音也这么……
我赶紧回了头,我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我身后的一棵柳树下,拎着一个看不出啥颜色的破旧的包,就那样怔怔地看着我。她的眼神怯怯的,并不敢上前。
我一看她,我就哭了。我的眼泪哗哗哗地淌着,像一条不绝流淌的小河。
娘……娘……我喃喃地叫着。
这就是我的娘,我的疯娘。虽然她的头差不多都白了,脸上也脏脏的,手上也有划痕,但她真的是我的娘。
我娘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我紧紧抱着我的娘。
我搂着我娘的手,坐在一块树桩下,我问我娘,娘这几年你都到哪儿去啦?我娘是我十二岁那年走了,算来已经有了十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
其实,我的心里充满了惭愧。在这十年里,我想起我娘的时间并不多。我摸着我娘的手,她的手上伤痕累累。我的心里疼的不得了,但我没问娘。
我娘的脑子是不大好,要不也不会被人拐走。我想这十年,我娘不知吃了多少的苦。但就是这样一个疯娘,竟然还记得回家的路。
我就哭,还是哭个不停。
我就问我娘,娘啊,你咋回来的?
小时候,我只听人说,我娘是被那个木匠带着一直往西,但就是不知在哪。
我娘就指指脑门,我将我娘的头扒开,见额头上有一块碗口大的醒目的伤疤。我的心更是揪了一下。我娘就告诉我,说那个木匠是个人贩子,将她带着一路去了四川。她被逼嫁给了一个光棍。我娘说她脑子清醒的时候,就逃,但总也逃不成。
我娘说有一次,她的脑袋被那个光棍打了,一下就撞在铁锹上,撞出一个大窟窿。那光棍也没带她治,就用土方法涂抹了几下。我娘说她昏睡醒来后,疯病忽然就好了。
她说从此以后啊,她就不疯了,啥啥都明白了,真的就明白了。明白了,心里就开始想事情,想我们,想家。
我娘说她继续装疯,就为了有一天能逃走。我娘说那光棍看得很紧。我娘说,其实是那光棍将她给赶走的。
啥?
我娘就说,她被那光棍拘着,咋样都没有怀上。这一年两年的,那光棍一直指望着她生个孩子。哪里知道,七年八年过去了,那光棍不耐烦了,说不愿意养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是个疯母鸡,就要将我娘再卖了。但不想人家一听,是个疯女人,还不会生孩子,没哪家乐意。
结果,那光棍只好领着我娘,将她一路送到了大山的村口,将我娘拽上了一辆跑长途运输的大卡车,亲眼看着我娘上了车,那光棍才踏实地回去了。
我娘说她在卡车上,激动的高兴的又唱又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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