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孙科长年方而立,得懂得固本培元,修身养性啊!”
陈公公从宽袖中掏出一份卷轴,打开一看,竟是孙敬三月份每日房事的记录表:“你瞧瞧你瞧瞧,三月份一天不落,这天居然一夜五次?!孙科长啊,咱家一个太监都替您捏一把汗,种地也没有您这样辛劳的!”
四下发出窸窣的惊呼和窃笑声,孙敬已经开始在地上抠缝儿了。
陈公公摇头叹气:“陛下看了您这份日程,简直是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臣子,克己复礼的圣人门徒,竟如此纵欲过度,特意叫咱家来提醒你,房事不宜过勤,否则耗精伤气,劳神伤身啊。”
“……是,劳陛下关心,臣恨不能愧死当场。”
孙敬窘迫的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
“郝科长!”
陈公公堆着满脸的笑意,转向刑科都给事中:“听说尊夫人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三个月了?不知是何缘由啊?”
“臣……罚俸之后,家中境况窘迫,无以为继,拙荆一怒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三个月不曾回来。”
郝科长道。
“啧啧啧,真是可怜人啊,”陈公公翻了个白眼,“我指尊夫人和孩子。”
郝科长:……
陈公公又看向礼科都给事中:“刘科长!”
刘科长浑身一抖。
“哦对了!您尚未娶妻吧?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好歹是两榜进士,至今未娶,莫非有什么隐疾?”
刘科长张口结舌:“没……没……”
“呦,那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公公道。
刘科长一张方脸涨得通红。
“说不出来,咱家替您说?”
陈公公从袖中拿出另一份卷轴,故作恍然大悟:“哦,原来您少时结识了一位乐妓,一不留神珠胎暗结,便叫人家堕胎,乐妓躲起来偷偷生下了孩子,令尊令堂不肯承认,她便将孩子扔在路边,撞死在了尊府的大门口,闹得尽人皆知!”
四下唏嘘声顿起,众人吃了好大一口瓜,连自己的窘迫都抛到脑后去了。
“作孽啊作孽啊!”
陈公公的眼角居然溢出两滴泪来,激愤的说:“难怪乡里无人敢与你家攀亲,你们这等人家,嫁进去就是跳火坑啊!”
照说两榜进士,即便是有个来历不明的奸生子,也不至于真的娶不上妻,只是刘家父母眼界极高,瞧不上平民商贾人家,非要与缙绅世族结亲,当地大户嫁女,探听到这桩腌臜事,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刘科长浑身颤抖,潜藏在心底的秘密被人当众撕开,仿佛夜鼠乍见天光,无处遁形,跪伏于地不敢抬头见人,片刻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面朝上翻躺在地。
因陈公公还在传旨,众人不敢擅动,郑瑾使唤小吏将他扶到阴凉处休息。
“王科长。”
陈公公又转向户科。
“拙荆李氏,育有一子三女,没有妾室,妻子都在老家。”
户科都给事中王铨率先回答。
“哦——”陈公公笑眯眯的说:“王科长厚道人。”
正当王铨擦了擦额头的汗,准备谢恩时,只见陈公公向前走了半步,又退了回来:“听说王科长的夫人与老父关系不睦,所以特意在他处盖了一座窑洞给老父亲居住,老人家无人照料,冬日天寒,手脚生满了冻疮,夏日酷暑,身上长满了痱子。”
王铨浑身开始发抖。
“如果咱家所记不错,王科长是地方选派的贡生,在国子监就读七年考取了进士,看来这其中问题很大呀,真应了那句‘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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