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正在房中刺着女红。
史湘云和李纨都已经在这院中离去,唯独宝钗和几个丫鬟,但宝钗除了在诗书上面有本领外,在这女红上面则有瘾,坐在这房中做着女红,倒是丝毫不感觉寂寞。
临近晚间的时候,宝钗突然听到外面一阵笑声传来,是薛蟠在外径直去找母亲,说是大喜大喜之类的话,这倒是让宝钗思动,不知是何等喜事,也就放下女红,向着母亲所在而去。
“母亲,大喜啊。”
薛蟠到了薛姨妈面前,先是似模似样的拱手,然后说道:“那个林玉公子,竟然和小妹有金玉良缘的契,我听他的仆人阿强说,这林玉公子在幼年的时候,也碰到了癞头和尚,癞头和尚说他是先天不足,要和一个热症女子相合,方才能治愈病情,你说这巧不巧。”
林黛玉确实是先天不足。
“胡言乱语。”
薛姨妈一听薛幡这话,斥责说道:“这事情关乎宝钗清誉,不可乱说。”
“没乱说。”
薛蟠侧身坐在一边,说道:“当年癞头和尚给林玉公子留下一谜,说道:雨落横山白茫茫,你想,这雨落横山,不就是一个‘雪’字么……”
宝钗是刚好从外走来,将这一切听的分明,眼见母亲有意动,连忙走进,说道:“我这自幼热症,非是隐疾,宁荣两府,金陵地带人尽皆知,这癞头和尚的事情也被人广传,此时说出的这些话,你怎能信!”
此时宝钗对这林玉公子的心中印象是急转直下,在心中将林玉就当做是一个骗婚的。
黛玉也确实是。
薛姨妈一听宝钗如此说,点了点薛蟠的头,说道:“你可也长点心,别跟着出去一趟,就让人给骗了,公证人的事你还不长记性!”
公证人之事,是薛幡吃的最大的一个亏,整个薛家上下都在铭记。
“不对不对。”
一听公证人的名字,薛蟠说道:“不对,这阿强不是那日的公证人,当时阿强还说了许多的话,像是冷香暖玉,玉佩金环,还有许多许多话来,和妹妹正是金玉良缘啊。”
薛姨妈看了一眼薛蟠,无奈微微摇头,说道:“眼下已经是科考在即,林公子接下来该当温习科考,这种话,你可不能妄谈。”
宝钗在一侧薄怒看向薛蟠。
薛姨妈的心中也是做了两手打算,最佳选择就是将宝钗送入宫中,而宝钗若是不入宫的话,宝玉则是一个很好的备胎,而现在这林玉公子也在薛姨妈心中有了影子。
如果这林玉公子能够科举功成,那也是薛家的一条路,眼下贾王史薛四大家族里面依靠的官,便是她的哥哥王子腾,而在文官上面是势力大减,如果能得一文官,那也是上等选择。
“公子,林玉公子的仆人阿强来见你。”
门外传来信来。
“阿强……哦,是了,难得林玉公子记得,我却忘了。”
薛蟠连忙吩咐下面,说道:“将我们的笔墨纸砚选上等的备上一套。”而后对薛姨妈和宝钗说道:“是我们在酒宴上面所说,这林玉公子作诗一首,送给我,让我先存放起来,我就给他上等的笔墨纸砚,而这诗句我们要先存起来,等到林玉公子一举得中,这也就值钱了。”
薛蟠这是商人思维,但这商人思维听在宝钗耳中,对林玉公子的评价倒是更低一分。
因为这里面有女眷,阿强在外面将诗递了上来,便在外面等候。
薛蟠接过诗之后,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连说好诗,这般惺惺作态,倒是让宝钗为之一笑。
薛蟠如何,宝钗自然深知,识字并不算说,这诗书上面更是从来不曾钻研过。
毕竟薛蟠是一个将唐寅念成庚黄的牛人,看春宫图的时候欣赏本事见长,在这诗书上面实在没有任何钻研。
“妹妹,你看。”
薛蟠将诗句递给了宝钗。
宝钗接过纸张,看这上面字迹不由呀了一声,只感觉这等字迹真是少有,而再看诗句内容的时候更是不由咦了一声。
这诗句,怎么如此的合我心思?
但见这纸张上面所写,说是林玉公子自锦香院中回到宁国府,贾敬给林玉公子准备了螃蟹,而林玉公子见到了螃蟹便自然地作诗一首……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黄。
酒未涤腥还用菊,性防积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
这首诗说是写的螃蟹,实则在讽刺时事,而这诗句里面的用笔法度竟是和宝钗一般无二,此时一见这等诗句,便是宝钗也不由心下赞叹,从这一首诗里,宝钗便觉得是错怪了林玉公子,这林玉公子不似那等骗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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