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抬动困难,拇指,食指和虎口背侧麻木疼痛,林也第一反应是伤及神经。她呆望着唐非晚受伤的手臂和手腕,再抬头时,眼底已经蓄满泪水。
“我去叫医生。”说话的声音明显发抖。
“别担心。”唐非晚虽然和林也的想法相同,心里忐忑不安,但还是呢喃道,“你能不能离我近一些。”她想尽力安抚林也的情绪,也抚平自己将近16个小时没有见到对方的沉郁。
林也稍有犹豫,最后还是顺从地靠近唐非晚,只有两个人的病房,与她相隔咫尺,鼻尖微红,满目的柔情和疼惜。
唐非晚忽然觉得身体的疼痛好似减轻些,咧着嘴冲她笑:“不哭好不好?我们都是医生,不是更应该相信医学吗?”
林也喉咙发出声响:“嗯。”
“我以为你生气。”唐非晚软糯的语气试图打破紧张的气氛,但她潜意识的委屈却像一把无形的弯刀在对方心口割出一条裂缝。林也攥着手底的床单,深望着她,窒息的痛感在胸腔无限蔓延。
“没有生气。”
每个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林也知道自己没有掩藏好,可是泪意根本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也挥散不去。她在爱人面前袒露心声,两行泪无声地滚落,“我好怕,糖糖。”
“我不是好好的吗?”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有那么几秒,唐非晚同样惧怕两人清晨的分别即是永别。如果第二刀没有偏移,刺进主动脉,或者其他重要的脏器,后续会发生什么?
林也在接收消息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认为?
唐非晚目视林也极度忍耐的神情,想伸手擦拭她脸庞的热泪,却因为没有气力,身体也被疼痛困在原位,只能干着急。
林也偏开头,背对着唐非晚,不希望自己影响她,哑声道:“你休息会儿,我先出去。”
唐非晚无能为力地望着林也消失在视野范围,懊恼不能将人哄好,反而让她愈发难受。
房门外,林也憋回泪水,向身旁疑惑她怎么突然出来的江君丽陈述唐非晚的病情,两人随即去请手外科和神经内科值班的主治医师会诊。经过床旁肌电图和周围神经超声的检查,医生确定唐非晚桡神经浅支部分断裂桡神经深支轻微损伤,所以抬腕困难只是暂时,吃药和休息可以自愈。
手外科的主治医师说:“唐医生,明天陈主任上班,我们商量一下,尽快给你做吻合手术。”桡神经浅支部分断裂必须行吻合手术,尽可能恢复拇指和食指的功能,缓解麻木。
唐安华听得云里雾里,急忙问:“会不会影响她以后拿手术刀啊?”
“需要看恢复情况,毕竟医生给患者做手术属于精细活,唐医生还是心外科。”主治医师补充,“不过桡神经的损伤在周围神经损伤中比较常见,恢复也相对容易些。”
医生交代医嘱后离开,唐安华将他们送出病房,回来时坐在旁边嘀咕:“丽丽,那会儿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听啊,现在搞成这样。”
“谁都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唐非晚虚睁着眼(),备受煎熬的身心已经让她近乎说不出半个字?()_[((),却仍然坚持道,“我想休息,爸妈,你们回去吧。”
她见唐安华试图说什么,提前堵他的嘴:“我不需要任何人在身边。”
“走,回家。”江君丽拉扯唐安华的衣服。她有时候也会烦躁对方的嘴碎,本意都是担忧,为什么非要添两句堵心的话?
“你在家里住,绝对不会发生这些事。”
“当初回国也应该直接去心外科。”
幸好他们赶来医院的途中,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警示唐安华不要提关于女儿性取向的问题。
江君丽前脚离开病房,后脚给林也发消息:“小林,糖糖就拜托你。如果你工作忙,帮她请一个靠谱的护工。”
她担心女儿的心理状况,但明白现在唯有林也能够宽慰她,况且考虑到自己明天两台排期的手术,又不放心父女俩单独相处,只能寄希望于林也。
十几分钟前,唐安华折回病房,还好没有留意林也当时六神无主的状态。她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一墙之隔,在门侧听完唐非晚的检查结果。随后紧咬着下唇,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绕过护士站,在远离灯光的黑暗处驻足。
急诊大楼二层阳台,林也瘦削的身影背对着走廊,双手揣在白大褂的衣兜里,仰望漆黑的天幕,仿佛与寂寥的夜色融为一体。她的心,空洞洞地疼。如果因此葬送唐非晚未来进手术室的可能,她宁愿对方一直留在国外,两人不曾重逢。
好在,还有一线生机。
寒风吹乱她的长发,却使林也的心逐渐镇定下来,从而察觉手机的振动,接通唐非晚来电。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长久的静默。
“学姐。”唐非晚想问林也在哪里,想说等着她,又怕自己再惹她难受,所以开口只有两个字。
“我马上回来。”林也听着她呼吸沉重,心口又胀又痛,万分柔情的低缓声音,仿佛穿过电话,烫进唐非晚的灵魂。
林也没有叫她等候多久,仅仅三分钟,病房门推开,唐非晚听见声响,眸色瞬间亮起来。她们不再提及下午的事,只是通过身体接触来纾解彼此的心。林也动作温柔地捏着她的脚踝塞进被子:“冷不冷?”
“不冷。”唐非晚就这样看着她,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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