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温娘控制不住地凤眸逼迫般看向李承胤,步步走向他,字字凌厉:“皇上方才的质问不仅仅是对你我情意的全盘否决,更是对我的折辱。”
李承胤似乎见到战场杀敌,威名远扬的秦温良,昂首挺胸满身傲骨地立在他面前,哪怕此刻她手无寸铁,也无法让人忽视她给人的压迫。
“从朕娶你的那刻开始,你就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李承胤微微失神,觉得如果没有那回事,或许他会欣赏与赞扬眼前的女人,她有那种让人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魅力,可只要想到她是秦温良,李承胤随之而来的是浓烈而无法浇灭的恨意,说出的话犹如带着尖刺的利刃,直直的往温娘心头扎,粉碎温娘失忆后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切。
温娘喉口蹿出铁锈味,她舌尖抵着上颚硬生生压下去,手指抠着掌心强迫自己清醒,局势越凶险她脑子越能飞速运转,这好像已经成了她的本能。
她终于从纷繁杂乱的信息中,理出一条完整线索。从回宫他的不搭不理,到暗示她交出宫权给容昭枝,再到流言四起提出选秀,她解决完了一件,又有下一件等着她,这些事无一不等同于把她放在火上炙烤。
“原来皇上既要后宫混乱,也要我踏入混乱。”还有件事温娘不敢想也不敢问,可如果不问那就不是温娘了。如果伤口上有烂肉,温娘宁可拿刀子刮掉只痛一时,也不愿磨磨蹭蹭不处理面对,任由它溃烂腐烂。
她尽量叫自己的气息平稳,克制住嗓音里的颤抖,“谣言的事是皇上的意思?”
哪怕李承胤恨着温娘,听到她的话眼里还是不免露出惊艳,狭长凤眸微眯,“你真的很聪明。”他本不想那么早捏碎她的幻想,想继续保持这虚假繁荣,可她真的聪明且谨慎,做事步步为营,走一步想到后面百步,让他不得不亲手捏碎自己塑造的假象,让她方寸大乱。
在话音落下的这瞬间,温娘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寒意侵蚀四骸,心脏停止跳动,心口很疼、特别特别疼。
“我是不是该多谢皇上夸奖?”温娘自嘲地笑了,隐约颤抖的嗓音让人心疼,她仰着头把眼泪逼回去,以为自己是执杆的垂钓者,没想到自己才是池里被撒了网的鱼,“其实我一点也不聪明。”
亏她有时间就在反复细想,他们之间的感情怎么突然走到尽头了呢。明明两人的温情好似还在眼前,结果他说不要就不要了,偏她舍不得割舍,宁可丢了命也愿意救他,结果她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笑话,她以为的夫君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她。
第16章禁足温娘不怕,等这股痛熬过去就好了……
李承胤忽略掉心里的那点不舒服,正了正神色,说了这回过来的主要目地,“既然选秀纳妃的事交给容贵妃,你也不用再想着掌管宫务,顺便把五枚交给朕。”
听到李承胤的话,温娘愣愣望向他,并没如他的意交出五枚。掌管宫务也好,宗室管权也罢,温娘都可以让出来,但五枚是如同凤印的存在,交出去相当于把后位让出,她不愿拿出来。
直到李承胤眉宇沾上烦躁,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更加不欲与她多言,厉声道:“朕叫你交出五枚。”
温娘被他突如其来加高的语调吓了跳,往后退了几步,可同时也让她回过神,李承胤是必定要拿到五枚。
温娘没有多说其他的话,犹如傀儡似的转身走入内室,从床头暗格拿出只漆黑刻冬梅的镶金丝边的匣子。
李承胤接过匣子打开看了眼,见到五枚金玉质梅花瓣合成的一朵梅花静静躺在盒地,才放心的扣上锦匣。
温娘把他的反应纳入眼底,终于信了他说的他与她毫无情意的话,他对她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怎么谈得上有情意?
“账册一并交给皇上吧,我让杨春元把账册搬出去。”
李承胤这才看她眼,好似只有她识趣,才能得他几分好脸色。
这回直截了当的与她挑明了两人关系,也是因为她太会保全自己,太不识趣了,同时他也道:“近来好生养病。”
这是变相禁她足,对于外界的事她必须不闻不问。
温娘紧绷着脸色,趁李承胤路过她身旁之际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衣袍微凉的触感刺痛她掌心,她却不曾松手,固执地问道:“所以皇上可以告诉我,皇上把您指哪儿我打哪儿当成了什么?”她已经猜到传出她不洁名声是他授意,背后意图不明,也不愿同她商量,可她还要抱其他奢望。
李承胤脚步因此有了短暂的停顿,可他并未多做停留,闪过寒芒的眼睛扫向温娘,“你是聪明人,既然以前那么听话,朕希望你以后也能乖乖听话。”话音未落,残忍地拂开紧紧攥住他衣袖的手,拿着装有五枚的匣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温娘的心像被大掌死死捏住,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温娘不怕,等这股痛熬过去就好了。
她疼得想哭却死死忍着,实在觉得自己抵抗不住,便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自己,无声地用额头抵着双膝,往日含笑嗔怒的凤眸紧阖,但是没有掉半滴眼泪。
书房内死寂,月宁月合原要进屋伺候,见到温娘独自坐在地上,察觉到气氛不对慌忙悄无声息的退出,再不敢进屋,就连把门拢上都不敢,就怕发出声响打搅到温良,把后面来的浮碧也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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