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畅写了一张纸条,唤来一个元公路的家人,那人拿着纸条骑了匹马便奔向吴泽陂。
元公路尤自不放心,向叶畅道:“可要借些人手来用?”
“衙中精于算数者皆为各班吏员,如今他们就在元载手中当差,谁能来助我?”叶畅摇头道:“元载不会给我们留这机会。”
元公路道:“总得试一试。”
他当真唤了一个家人去召请那些精于算数的吏员,结果不一会儿,那家人便回来禀报,诸吏员如今都在参拜新上任的县尉,元载有意宴请诸人,竟然没有一人能得空。
那家人说的时候,看着叶畅,欲言又止。
叶畅笑道:“直说无妨。”
“新少府在酒宴之上已经说了,叶郎君乃浮滑欺世之辈,勒令诸吏员差役,不得与叶郎君往来,若有违者,必受严惩。”那家人道:“小人去打听时,也有吏员暗中吩咐小人,让郎君备厚礼,向新少府赔罪。”
“当真是欺人太甚,某虽离职,尚未去县,何至于此!”
元公路义愤填膺,但若把他这表面上的愤怒当真,那就是叶畅太幼稚了。叶畅笑着眯了一下眼:“明府不必多言,明府明日就要赴任,某借花献佛,于此敬明府一杯。”
“你还有闲心饮酒?”
“反正急也急不出什么名堂来,不如酩酊一番再看那元公辅能奈我何。”
元公路看着叶畅不急不徐的模样,心知他必有后手,既是如此,他也没有必要装出紧张来。
“请奉女乐。”叶畅又道。
这还是叶畅第一次向元公路提出,要有伎家歌舞助兴。元公路自然不会拒绝,他强笑道:“原来叶十一也通了心窍,知道女乐的好处了。”
他们这边暂且不提,那边元载的临时寓所当中,也正是弦歌声声。
众吏员明面上都是笑声不断,至于实际上心里如何想,就非外人能知。元载坐在最正中主位,笑吟吟劝酒,当看到门口一个人晃了下后,他便起身,借口更衣,出了门。
“情形如何?”元载向那人问道。
“虽无外客,明府与叶某相对而饮,还遣人出去寻女乐助兴。”
“他倒是悠闲!”听得叶畅这种反应,元载心中全是不满。
他费尽心机来到修武,为的不是看叶畅摆出这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而是来复仇的!
因为叶畅,他将自己的尊严践踏于足下,让与他一般硬气的娘子不得不去求父亲王忠嗣,走了这裙带关系,他才得了县尉的前程。
他失去得太多,都要在叶畅身上找回来。
“你再去盯着,没有能拉到帮手,他竟然还悠哉地欣赏女乐?”
元载心中满是不解,回到宴席上时,也是食不甘味。诸吏员看出他心不在焉,却没有一人敢提出离开,因为元载方才说过,今日不过子时,谁都休想走。
一时之间,席中气氛冷了起来,虽然是十数人的宴饮,却仿佛只有元载自斟自饮一般。
在屏风之后,元载之妻王韫秀那剑一般的眉头轻轻皱起。
她便是叶畅在坊市间见到的女子,她生性刚烈,即使是走投无路,原本也不愿意回去求父亲。但是叶畅对元载的“羞辱”让元载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连日嚎淘沉醉,她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决方法,就是寻找父亲相助。
这让她对叶畅痛恨无比:叶畅不仅羞辱了元载,还将她那个充满骨气与志向的丈夫“杀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全被嫉妒和复杂充斥的男子。
“为何前席抑郁不乐?”她在屏风后听得不对劲,但吩咐一使女上前去问。
那使女转了一圈回来,低声说明原因,王韫秀眉头一颦:“故弄玄虚罢了,回去告诉郎君,他如今身份不同,叶畅不过是任他揉捏的小儿,便是有些反抗,终究也跳不出这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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