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先辈威名四海扬,后辈从今亦称强。
伪齐金军不量力,旦来泊内一齐亡。
话表陈明远军用计除掉了铁环哈雷,当即驱兵至庐州城下。明远令吴赛凤劝说城内金兵投降,这伙金兵非但不肯,仍死守城池,乱箭射来。明远大怒,道:“番狗休得放恣,杀吾兄弟,好意劝你等投降,却如此不识抬举!”当下教大军四面围城,闫言于城外放起火炮来。金兵虽勇,却无谋无主,早吃陈明远攻破城门,打入城中。金兵尚还顽抗,陈明远军在城中八面卷杀。直杀至天晓,城内金兵不曾透得一个逃出,俱都灭亡。明远急教出榜安民,百姓因知是马陵泊的人马,故都放心。房圳、邢耀、吴赛凤见得了庐州,皆回宿州去报知庄浩。
却言十一月十三日,金军自濠州攻陷滁州,前锋已进至六合。金军便在滁州造舟船,欲谋渡江。至十二月下旬,金军因天寒,且军粮匮乏,士气大衰,又忽闻金太宗病笃之报,金兀术连忙领南侵军兵北还,经宿州地界时,又吃庄浩埋伏,损兵无数。至此金人与伪齐军马全退。绍兴五年正月初五日,陈明远、庄浩齐领军至寿春府与岳飞相会。岳飞见陈明远、庄浩,喜道:“久闻陈兄长大名,今日终得一会。今番多得兄长与师兄出兵相助,金人已退去,两淮之地必可保矣。待之后面见圣上,当奏山寨功劳!”陈明远笑道:“这功劳且免了,若要行赏赐,不如分与受难的百姓。我等出兵只是为了天下万民,还望鹏举兄弟谅解。”岳飞道:“自然。不知师叔现在如何?”庄浩道:“师父现在寨中,教授众贤妹武艺。”岳飞笑道:“山寨女头领真个是巾帼不让须眉也。”又叹道:“只是不知路师兄久已去世。”正说间,见沈涛来报:“奉命回山寨报捷,却探知有一队金人与伪齐的兵马,趁我大军在此间,前来攻打山寨。姚军师已与留守山寨的众头领商议拒敌之事,令我特来报知。”陈明远大惊,庄浩忙道:“兄长勿慌,有姚军师在彼出谋划策,且我师父与青石山的众兄弟都在,山寨定可相安无事。”岳飞道:“既是山寨有难,兄长当速回,此间有我与韩世忠、刘光世、张俊三位将军在,无甚大碍。”陈明远道:“如此,我军就此先别过,待鹏举你欲北上收复失地时,可使人来山寨通报,我定当领兵相助。”岳飞谢过,当时马陵军便离了寿春府,星夜往山寨而去。
且说马陵泊,原本战败粘罕,又威名远扬,金人不敢来犯。后陈明远领兵去助岳飞,于庐州、宿州两处大败金兵,金兀术得知,气急败坏,趁着回会宁府,马陵军仍在两淮之际,遣一队金兵,并教伪齐刘豫派人马相助,分四路来攻打马陵泊四面,于正月初七日至马陵泊外百余里处。马陵泊上众头领早已得知,忙商议御敌之策。季晓宇道:“今大哥领兵在外,这山寨我等须防守住。”宋达道:“这番狗不知死活,今非教他们再知我等的利害!”姚雨汐道:“现如今先使四山酒店的头领俱收拾得上山来,并派出伏路喽啰,密切探听金人动静。金沙滩、鸭嘴滩两处小寨由叶森、房迪二人把守,季姐可带领一干人马下山迎敌。现山寨中的姐妹均习得些武艺,可于关上坐镇。”胡百元道:“老夫亦可来相帮。”雨汐道:“便是有劳胡师父了。这头关最为紧要,胡师父可与田庄主于头关守把。”又有孙煜杰、马玥二人请命道:“我夫妇二人愿守左关。”许欣敏、郝郡楠道:“我两个愿守右关。”刘楚、夏梦迪道:“我们二人愿坐镇后关,紧紧守把,决不教金人进得关来。”雨汐笑道:“众姐妹如此奋勇挺身,岂教你们有失?只于水泊上败了金人便可。”又见梁山后人,阮小二之子阮良引着呼延钰、徐晟、呼延玉英、关铃、萧氏、花逢春、董芳、李登、宋安平、张节来道:“我兄弟几个亦欲为山寨献力,还请姚叔叔分拨。”原来梁山后人与他们父辈一般,义结金兰,十一人之中,阮良最为年长,今年已三十有二,是为大哥,张节最年少,才一十三岁。又有金枪手徐宁之子徐晟与双鞭呼延灼之女呼延玉英,二人都是将门之后,且在寨子中待的久了,又十分相好,各有情意。呼延玉英比她哥哥呼延钰小两岁,徐晟亦只大她一岁。陈明远为他二人主婚,正是门当户对。而那圣手书生萧让之女萧氏,今年二十有三,容貌秀丽,姿性聪明,女红针指无件不津,更兼年幼时便由父亲教导,文墨皆通。其平日里又与玉英、安平最要好,止她一个未有嫁人。雨汐道:“你等愿上阵亦非不可,唯宋安平不通武艺,且留在寨中与我商议军务。李登、张节两个年纪尚轻,当小心才是。”李登、张节道:“古人有言,自古英雄出少年,姚叔叔勿忧。”雨汐又教阮良守东南水寨,杨程守西南水寨,许栗铭与李登守东北水寨,薛琦守西北水寨。其余头领各有安排。
分拨已定,众人各去行事。季晓宇与宋达领兵于北面泊前排下阵势,不出片刻,金军已至。两军阵前相望,金军阵中奔出一员大将,名唤康石里安,在阵前搦战。只见马陵泊阵中,冲出一员战将,手舞一把青龙偃月刀,座下一匹卷毛赤兔马,正是大刀关胜之子关铃,自那年斩杀云天彪至今,已是二十三四岁年纪,迎着康石里安便斗。两个刀斗刀,马荡马,斗到二十余合,康石里安不敌。金军阵中又奔出一员骁将,欲来夹攻关铃。马陵泊阵上小李广花荣之子花逢春,今二十有一,见金将又出,暗道:“教这番狗知我弓箭利害!”取过泥金鹊画弓,开的满满的,觑定那员金将,只一箭,正中咽喉跌于马下。关铃见射死了一员番将,大喝一声,一刀把康石里安斩为两段。季晓宇见关铃如此英勇,赞道:“果是义勇武安王之后,威风不逊其祖!”宋达亦道:“花逢春的弓箭更是家传的手段,不愧将门之子!”
金人见连折二将,不禁心慌,又有一员不知死活的金将,名唤黑山龙的,舞大斧来战。那双枪将董平之子董芳,今年一十九岁,学他父亲一般模样,凤翅头盔,简银铁铠,麒麟战袄,手持一对铁枪,见黑山龙来战,拍马直冲到阵前,逼住便斗。二马相交,枪斧并举。董芳正是虎父无犬子,战黑山龙不过十数合,黑山龙力怯,吃董芳手起一枪,搠着项上,颠倒下马去。金人见了,哪里敢再战,几欲逃走。季晓宇见金军锐气已无,把莲花枪一挥,全军一齐杀将过去。呼延灼之子呼延钰,今年整好三十岁,舞动双鞭,与徐晟一并当先杀出,打入金人队中。没羽箭张清之子张节,虽是最年少,却也手持一条出白梨花枪,跟随其后,将手去锦袋中摸出石子,把金兵乱打。这张节虽未得人传授飞石的技巧,却是自己摸着便能飞打,平日里又苦练,倒也似父母张清、琼英一般。金军吃马陵军杀的抱头鼠窜,觅子寻爷,纷纷溃逃。
却说金军伪齐联军分作四队,由水旱两路进攻马陵泊。旱地军马已败,止得东西南三路水军,乘大小船只驶向马陵山。只看水泊之上,金人将船紧紧相连,只因他是北方人,不惯水战,故又教伪齐派军来助,从水上行军。且说南泊这一伙金军,渐行至一片芦苇荡前,尚还有一两里,忽地从芦苇荡中乱箭射出,金兵不曾防备,中箭落水者无数。只看阮良领水军乘船从芦苇荡里钻出,金兵见状,忙将箭乱射过去。阮良手挺朴刀,见箭射来,喝令一声,与众喽啰皆弃船翻身撞入水中。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天气尚还寒冷,金人本就不经水战,便是伪齐军里有些会水的,因惧水中冰冷,亦不敢下水去。见阮良等入水,也不多问,只顾向前行去。
又行了多时,只听得船底下有声响,复听得有人叫道:“船漏了!”那些舟船俱往下沉。金兵不会水,拼命把船望附近港口划去。方才靠近,四下抛出挠钩套索,把这许多金兵搭着,生擒活捉了。却是马陵泊的伏兵,由病西施余媛领队,余媛水性亦是不差的。伪齐士兵有会水的,为了活命,此刻亦顾不得水中冰冷了。却才跳下水去,早有阮良等一伙水军,接住戳杀了。再言西面水泊,这一伙金兵亦是正在水面上驶进,方过了一片芦苇荡,忽听得一声炮响,背后那芦苇荡里钻出十数条舟船,船上无人,只载满柴草,飞也似的撞向金军船队里。又听得一声炮响,对面一片芦苇荡里,划出数十只快船,为首一个头领,乃是水幽兰何雅宁,左手执弓,右手绰起火矢来,喝令道:“放箭!”顷时众人将火矢齐发,射着那船上的柴草,烧着起来。那火又顺着风势,烧入金兵队里,金军战船相互紧挨,顿时泊面上一派通红,漫天彻地。正是:情形好似战赤壁,光景浑如烧连营。
东面水泊亦是用此计,由开门红李欣妍并李登领队,李登虽会水性,只才一十四岁,与宋安平一般,故不教他下水。东西两处水泊,那些装载柴草的船为何在水面上行驶飞快?只是因为有杨程、许栗铭二将领水军潜在泊底,推动舟船行驶,待金军队中大乱,便一发现出水面,领兵厮杀。又有青石山的其余将领,统兵埋伏在港口岸边,只待金兵与伪齐兵逃至,便用绳索绑缚了。却说有员伪齐将领,姓李,双名不韦,原是河北守将,因见金人势大,便献城投降了,后刘豫称帝,又归附伪齐。因他尚有几分水性,此番被命领军来攻打马陵泊。李不韦见队仗已是大乱,四下里又尽是马陵水军,不敢下水,急撑着一条船,转而望西南处便走,才至一条港巷,只欲上岸时,见段金鹏、张雷两个在那里埋伏,忙取过弓来,搭箭上弦,觑着段金鹏便射。金鹏正在捉将,未曾察觉,吃李不韦一箭射在项上,栽倒在地。张雷见倒了金鹏,不觉大怒,挺刀来杀不韦。李不韦这厮倒还有些武艺,见张雷杀来,只想着杀之便可逃走,举枪就战。二将交手不过二三十余合,不韦只听身后水面有动静,架住张雷钢刀时,回首望去。只看一人忽地从水中跳出,手起一剑,削飞不韦头颅。此人却是许栗铭,瞅着李不韦划船逃走,忙游去追赶。许栗铭与张雷见段金鹏受箭,忙唤人将船来载回山寨中救治。
只说到了寨中,众人闻段金鹏负伤,急来看时,却已重伤身亡了。许栗铭把李不韦首级重掷在地上,悲痛不已。那些金军与伪齐军,船只尽被摧毁,大小兵将,死伤无数,仅有一小队人侥幸逃得性命,余下皆遭活擒。却说那逃脱的金军伪齐军,出了南泊,正欲转投大道,先回刘豫所统境界,不期迎面而来一大队军马。正是:
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欲趁不备,反得一空。
不知这是何处来的军马,且待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员青石山将佐:
段金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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