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黄哥、东子、南瓜三人捧着书本,席地而坐。文学迷WwW.ㄟWenXUEMi.COM
他们紧贴着靠近卫生间的隔音墙壁,感受着来自头顶换气孔的丝丝微风。这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空气流动,在六月下旬的炎热季节里,完美地诠释出“无济于事”这个词的残酷解释。
除了腰间的短裤外,三人身上未着寸缕,皮肤裸露于热空气中,上面爬着密密麻麻的汗水。它们沿着额头、脖子、前胸后背蜿蜒而下,一直流到了被几只赤脚板踏着的毛毯上面。
又看完一页了,黄哥左手动了动,将书页轻轻翻过,在纸上留下了几个湿漉漉的指痕。
这时,一阵机械响动的声音传到过来,三人立即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头,站起了身,盯住了门口的方向。
厚重的黑色铁门旁边,刚刚进来的吴小雨反手将门掩上,他朝着三人微微点头,平静温和地问道:“三位看书了吗?”
“%#¥*)#……”
黄哥的嘴巴一张一合,出一串类似于鸟叫的声音。
这是吴小雨逼迫他们在七天之内学会的一门语言;也是从那之后,他们唯一被允许使用的一门语言。
吴小雨自然能够听懂黄哥出的声音。因为,那也同样是1a7489逼迫他自己在一天之内学会的语言。
亚洲海洛国的语言。
黄哥说的是:“看过了。”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便看到吴小雨朝自己三人走了过来。
立刻,地面上的毛毯开始微微颤动。
黄哥斜眼瞟去,便现了南瓜的腿脚正在微微抖。
两个月来无比甜蜜的宠物生涯,让三只猴子掌握了“察言观色”这项本领。吴小雨抬脚移步之前的短短一瞬间,哪怕是最迟钝的南瓜,也觉了吴小雨那张脸上,微弱的表情变化;也觉了吴小雨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中,透出来的冷冷目光。
危险!黄哥的心脏同样跳得飞快。
于是,他嘴中那门本就不是非常熟练的语言,更是结结巴巴了许多:“#¥*—¥#……”(吴先生,我错了,我们错了,请原谅一下吧……)
这句话并非毫无作用。
吴小雨再次冲着他点头示意,脚下却不慢分毫。
我错了……我们错了……我们……操啊!我们哪里又错了?到底是哪里又出错了?
黄哥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脸皮一阵阵颤动。
电光石火间,各种念头纷沓而来,涌进了黄哥的脑袋,而他的眼睛,也已经对整个牢房完成了一次非常严密仔细的扫描:
铁门旁边,食盆和三套碗勺洗刷得干干净净,正摆在那只畜生专用的座位旁边,位置丝毫不差。它们应该没有问题。何况,它们上次没有摆对位置的时候,那只畜生根本就没说什么,更没有找,只是直接将一盆白水煮肉扣到了地毯上,让自己三个人饿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
地面上,厚重的毯子平平整整地,边角都已经伸展撑到了墙边。它们应该也没有问题。何况,它们上周被抬起来堆到了墙角之后,那只畜生也根本没说什么,看也没看,只是直接让换气孔中,在炎炎夏日,喷出了整整一天的暖气……
床铺桌椅摆得相当整齐,脱下来的衣服叠得相当利索,各种器具摆放的位置丝毫没差……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用过国语对话,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偷懒捣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聊天胡扯……
操!操!我们到底是哪里又出错了?
两个月来的折磨,令黄哥的观察能力敏锐了许多,也让他的反应度增强了许多。不过,这种观察能力与反应能力,并没有让他觉,或者是他觉了却不愿意去深想:
他已经缓缓地、不可阻止地形成了某种几近病态的思维方式。
一种那畜生刻意让他们形成的思维方式:如果那只畜生下了命令,自己就一定得去照办;如果受到了折磨,那一定是自己犯了“错”;如果那只畜生“无故”飚,那一定是自己还没有找到“错”的地方。
黄哥还在高搅动脑浆,冥思苦想时,吴小雨已经在这两三秒内,走到了三人身前,面对着他们直直站定。
地面上,毛毯来回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南瓜身上,腿脚抖动的频率越来越高。他脸上的肌肉不可抑制地扭曲纠结,眼睛死死地闭住,和格格作响的牙齿、高高耸起的鼻梁挤成了一团。他那颗可爱的小脑袋微微后仰着,上面分明是一种混合着“等待痛苦”与“听天由命”的怪异表情。
“砰……”
这声巨响出的时候,南瓜并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只不过,条件反射般,他仍然双肩急耸,脑袋猛歪,身体突然一颤,带着整个上半身做出了往后躲闪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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