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打消。
他弓着食指在桌角轻点着,沉吟道:“孤知道了,下去吧。”
刘医正应是,却并没有即刻退下,而是从身上背着的药箱里取出一沓药方,恭恭敬敬地呈送给燕臻,“殿下,这是给圣人近来几日开过的药。”
燕臻并没有接那药方,而是直接问道:“他还能撑几天?”
刘医正答:“圣人卧床这些年,身子基本都熬空了,如今又中了毒,便是臣拼尽全力,也只能再让圣人撑上十天。”
十天?
“活着也是浪费药材。”燕臻嗤笑一声,说,“不如早死给国库省些银两,也算是他这圣人之位没白坐一场。”
刘医正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退下了。
翌日。
永元三十二年八月二十二,圣人驾崩,太子燕臻于华清宫灵前仓促即位,并且要在骊山为永元帝守孝二十七日。
等二十七天过,便会长安的含元宫正式登基为帝。
但新帝勤勉,在这守孝期间,便已经正式地接管朝政了,见识过永元帝懒散的臣工们老泪纵横,也都纷纷奋勉,朝廷上下干劲十足,连一些积攒了许久的陈年旧折都很快处理完毕。
为此,燕臻几乎夜夜宿在召见臣子的前殿,一张俊脸也显得有些憔悴。
不少臣工看不过去,更是担心他的身体,劝他万万保重身体,只差上折子了。
燕臻笑着同他们道:“总归后宫无人,朕还是想将心思多放在政事上。”
这话不是敷衍,可听在臣子的耳中却变了味。
第二日,桌上的奏折本数几乎翻了一倍,燕臻以为是长安朝局更迭引得边境不安,却不想送来的几十道折子都是请他立后纳妃的。
“陛下的婚事,也是正事。”孟思源语重心长地劝道。
燕臻不堪其扰,更不愿刚即位就被臣子们推着走,他将折子全部打回,半个字都没有同意,薛呈见他脸色不好,适时地递上一杯茶,“陛下息怒。”
燕臻接过茶抿了一口,他并非是生气,只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搁了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几日夙兴夜寐,的确有些疲惫,他不由得想到陶令仪,许还在家里乖乖等着她回去。
他也曾想过,要不然就让她一直待在晴方园,他时不时出宫去看她几次,也够了,毕竟朝政繁忙,他不可能一直把心思扑在一个女人身上。
可渐渐地,心思就变了。他对于陶令仪的喜欢,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多一点。
“陛下,随王殿下求见。”一道通传打断了燕臻的思绪,他没睁眼,只是朝薛呈点了点头。
薛呈会意,立刻命人将随王请进来。
“臣参见陛下。”
燕臻已经登基,燕长风这次见燕臻行的是正式的君臣之礼,燕臻听见脚步声地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眼,他命薛呈看座,而后道:“皇叔怎么这时候来了?”
燕长风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无奈,“还不是孟思源等人,生推着我来觐见。”
燕臻一下子明白过来,眼底厉色一闪而过,“朕果真是纵容了他们,才让他们这般放肆。”
“陛下息怒。”燕长风道,“孟思源等人都是从先帝那一朝过来的,先帝早些年还算得上励精图治,后来因为陶家的插手,便开始再不问朝政,因此臣工们已经习惯于替他做决定,如今陛下初登基,只怕他们的脑子还没转过来。”
燕臻的脸色仍是不大好,但并没再说什么。
燕长风笑了笑,说:“只是这事他们也不是全错,陛下的身边的确缺个知心的女人。”
燕臻皱眉看向燕长风,“皇叔怎么也……”
他一向是少年老成,沉稳可靠的,有时候甚至会让人忘记,他其实只有十九岁,尚未及冠。
但在这一刻,他的脸上竟添了几分少年人的恼怒,让燕长风惊讶地挑了挑眉。
燕长风禁不住猜测,“莫非陛下已经心有所属?”
燕臻一怔,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燕长风感叹,“那些糊涂的老臣还想在你登基之后为你选妃,却不知咱们的陛下一向都不是没有主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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