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幺正捂着被子,缩在炕上一角。
十月的天,他白净的额上却覆着薄薄一层细汗,脸红的极不正常。
一看就是生病了。
刘美花两步到了炕边上,伸手一摸陈小幺额头,被烫的一哆嗦。
发了热了。
“幺儿?”刘美花推推他肩膀,“发烧你咋不说?”
陈小幺眼皮掀了掀,看到眼前两个模糊的人影,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只往炕里又蜷了蜷。
他晓得自个儿发热了。
像是……像是又发那病了。
可这病,往前数的几年,都是一年来一回,多了也没有。
头一阵子,他分明已经发过一回了,为啥短短几个月,就又这样了?
陈小幺脑袋转的慢,也想不明白。
过了会儿,他眼皮就又闭上了,往炕里头拱了拱。
这里头有梁川的味。
寻常人有个三病两痛的,也实属正常。
像是梁老汉,右半边胳膊时不时就酸疼,梁小妹打小给老爹熬药都是熬惯了的。
因此,现下陈小幺发了烧了,刘美花倒也还算镇定,先给梁小妹说,“你去灶屋看看,看上回你弟弟风寒在大夫那拿的草药还有没,给你嫂子煎一服。”
梁小妹马上就去了。
刘美花留在里屋,把陈小幺被子各角掖了掖,转悠了一下,寻思着还得拧个冷毛巾什么的来搭着。
正准备出去,忽然觉着陈小幺盖的这被子里怎么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什么东西似的,伸手一扯,扯出几件衣服出来。
是梁川的旧袄子。
“袄子塞被里头干啥?”刘美花嘀咕了句,就把袄子往外头扯扯。
扯着扯着,觉得扯不动了。
转头一瞧,陈小幺正紧紧搂着呢,跟搂着个宝贝似的,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瞅着她,甭提多可怜。
看着他这样儿,就是刘美花,也忍不住放轻了声,“你说你搂着川儿这袄子干啥用?”
陈小幺嘴巴张了张,鼻头红红的,声音里透出些委屈来,“我……”
外头梁小妹在叫:“娘,没寻到草药啊!”
刘美花一扭头,心想那柜子里不是还有呢么,拿着梁川那袄子就往外头走了两步。
忽听后头一阵哐当的动静。
再回头一瞧,是陈小幺扯着那袄子的边边,手软脚软的跟着从炕上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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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美花跟梁小妹都慌了神。
两人都没见过上回陈小幺发病的那模样。
梁川把那事儿瞒死了。就是家里人,也都没给说。
村里原是有几个嚼舌头的
,背地里说陈家的幺儿像是又发那怪病了,但因着温岑那么几句话,加之陈小幺这半年来将养的不错,慢慢的就都信了那回只是风寒。
可眼下陈小幺这模样,任谁来瞧,都不会说这是风寒。
寻常人得个风寒,哪有哆嗦的直打抖的。
这得看大夫。
但梁川跟梁老汉一道下田去了,梁田也不在,两个女的,咋把人弄去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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