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闻香教头目徐鸿儒作乱,将大半个山东打烂,以至于人人色变。
此时听左梦庚提及魔教名头,几兄弟不敢闹了,乖乖跟着远去了。
谁也不曾注意到,路边一个正在吃酒的大汉,目光始终盯着左梦庚。哪怕左梦庚跑的不见了踪影,他的眼睛都追着不放。
左家的庄子在城北二十里处,极为偏僻。
几人顺着官道纵马,跑了一会儿,拐入一侧的岔道,贴着一片树林,道路越走越是坎坷。
左梦庚忍不住吐槽。
“庄子也忒远了些。”
左荣解释道:“没办法,咱家起势的太晚,临清的好地都被占完了。就是这三百亩地,还是老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
再跑了一炷香功夫,远处道路再次分岔。
一边通向远处,一边斜拐,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岔路的尽头,有个不大的小村子。
左华突然冲了出去,声音留在了风雪里。
“少爷,我去把梁越那个畜生抓出来。”
左梦庚来不及喊,左华已经跑远了。生怕这个暴躁的家伙闹出事端,他也只好加快马速。
可冲到庄子外时才发现,左华并没有进去。而是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别说他了,左梦庚等人看到庄子里的情形,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哪怕曾经在畿辅面对铺天盖地的乱民,都没有让他们如现在这般惊悸。
庄子里大约三十多间茅草屋子,一间瓦房也没有。外面围了一圈篱笆,可如今大多塌了。
只要想进出,什么地方都能进去。
茅草屋在庄子中央围了一个圈,留出一大片空地。
空地上一颗三人环抱粗的大槐树,怕不是有几百年的树龄。
然而如今此树不见生机勃发,更像是地狱的招魂幡。
只见大树上,赫然吊着七、八具尸体,在寒风中摆来摆去,似乎演奏着什么旷世的悲鸣。
沙场上惨烈的杀戮固然惊心动魄,但这种无声无息结束生命的方式,更有一种震慑心灵的冲击。
左梦庚完全失去了意识,怔怔的看着那些卑微的生命,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人逢乱世,命不如狗。
一个连生存都被肆意剥削的世界,又该是怎样的绝望?
庄子里并非没有人。
就在大槐树的周围,明明围了许多人。
可那些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即使左梦庚等人策马而来,也没有让他们动弹分毫。连死都不可避免的时候,又何须在乎什么?
左梦庚下马,拨开左华,缓步走入了庄子,离着那些吊死的尸体更近了一些。
这些上吊的人,明显是一家的。
有年过六旬的老太太,还有面黄肌瘦的妇人,甚至还有一个总角丫头。
风吹摇晃,小丫头的尸体转过来,正好冲着左梦庚。犹存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嘴角弯起,仿佛在努力留住最后一丝幸福。
好好的一家人,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或许在这样的末世,并不是个例。
一直到这时,才有个老头在孙子的搀扶下,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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