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才刚到申时,你午饭在肚子里屁股都没坐热呢吧!”辛夫人白了他一眼。
“辛鞘大哥,可否请教一二?”江炽嗤一声将视线移到狼奴身上,状似谦恭地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狼奴垂目看他,实在不想和这个人有半点接触,怎么看怎么讨厌:“你有伤,我不和你打。”
江霖意外地笑了下:“小鞘眼力不错,还能看出来他有伤?”
“是啊,伤在手臂,太不小心了。”狼奴拉着被辛夫人训斥的辛鞍往旁边走。
“不过是点小伤,权当我让了你一回。”江炽微笑道。
江霖笑骂他一句:“跟你说多少回了,说话做事别这么狂傲,以后有的是亏等你吃。”
“可是父亲,我也没哪回真的落了下风啊。”江炽抱臂缓步走到狼奴面前,再次笑问,“莫非辛鞘大哥真看不起我,认为我功夫绝对不如你?”
狼奴停下步子,蹙眉看向他,很想说是的,你这人就是长了副让人很难看得起的样子。可是顾忌到师父他们,狼奴不能把这话说出来。
辛恩不由道:“鞘儿,不必怕输,为师之前跟你怎么说的?‘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尽管比试,有输才有赢。到时候,再让你江伯为你指点一二。”
狼奴沉默几息,把辛鞍搭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去了:“那我听师父的。”
辛鞍还想劝劝,辛恩和老定国侯嫌他吵闹捣乱,赶他收拾院子去了。
院子收拾干净后,狼奴和江炽相对而立,互行礼闭,江炽示意他先出手。
狼奴懒得和他多费功夫,先用内力震出一道劲风过去试探了下。
江炽轻巧躲过,这便闪身至他面前出了招。
众人都围在廊下看着,辛鞍是最紧张的那个,时不时就想出点声音给狼奴加把劲儿,辛恩与老定国侯倒是一脸轻松,和旁边的江霖品评着院中两位少年各自出的招数。
江霖原本舒展的眉渐渐皱了起来。江炽开始还占着上风,几十回合下来,对面依然松弛有度,不见一丝紧迫,江炽渐渐加了功力,加到七成时,对面才像稍微认真了一点,出招、收招的动作都迅捷起来。等到将近一百五六十个回合过去,江炽有了落后的趋势。
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江霖一向认为江炽的筋骨是他这些年见过最好、最适合习武的,自得多年,从他两三岁刚会走路的时候就想尽各种办法训练他、教导他,指望他将来继承衣钵,保家卫国。同龄的少年里,也确实难见到能与他匹敌的。
今天见到狼奴这样的,江霖都不禁有些嫉妒辛恩了。怎么这么好的苗子就落他手里了?还落得有点晚,八。九岁了才开始教,多耽误。
老定国侯正拿叆叇细看着,笑呵呵道:“别说,这么个年纪的少年郎,那都是一样的意气风发,老夫瞧他俩长得还挺像。是不是?”
“像我和辛恩年轻的时候。”江霖慨叹道。
听到这外头的动静,一直在正堂闲谈的老侯夫人、江夫人与辛鞣都走了出来。
江夫人是北地驻军守将之女的出身,江霖当年离开京城时还未曾成亲,是以众人并不认得江夫人。江夫人虽是北方人,相貌秾丽大气,性格却偏温婉,由于十几年前生产后没能好好休养,身体落了病根,平时有关养生的书看了不少,和辛鞣倒挺聊得来。
江夫人目光欣慰地看着江炽的身影,走到江霖身旁,江霖抬臂揽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江家所有的希望都在江炽身上了。
申时过半,厨房那传来了饭香,狼奴见辛鞍鼓着掌对自己叫完好又揉起了肚子,抿抿唇一招收势,把还想提步跃来的江炽挥退了足有三丈远。江炽捂着胸口勉强站定,咬咬牙正要再出一招,辛夫人在前头喊人吃饭了。
老定国侯和辛鞍率先鼓起了掌,辛恩与江霖也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两位少年面前,互相品评指导了一番。
虽然未见明显胜负,但江炽再拖着和他打下去,也会渐渐体力不支而输,狼奴始终只使了五成功力,他耐力、体力一向异于常人的好,江炽根本和他耗不起。江霖拍拍江炽的肩膀,笑道:“早教导你别狂,这回终于遇上敌手了吧?”
江炽缓缓呼吸,慢条斯理地拍整着衣袖上的灰尘:“局未过半,明天有时间了,辛鞘大哥可愿与我去马场一试?”
他是在北地战场上长大的,毫不夸张地说,会走会跑地时候就能被大人带着坐马上骑了,那才是他的优势所在。
狼奴嫌这人事实在太多了,比当年缠着他玩的辛鞍还烦人,正想着怎么拒绝,师父和师公却率先为他答应了。辛鞍见江炽吃了瘪,心情更是格外得好,比他应得还快。
到了前院,院子里重新摆上了八仙桌,下人将饭菜布置上来,众人一一落座,倒酒倒茶。狼奴又被辛鞍拉到一块坐下,江炽亦被江霖安排坐到了他身边。挨着他,狼奴本就不怎么好的胃口更差了。
众人才刚动筷子,院外影壁处忽有个锦衣校尉进来通禀道:“辛大人,江元帅,长春宫七公主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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