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圣上令他们畏惧,但他亦是守护他们安宁,缔造如今盛世之人,没有圣上,就没有今日天下歌舞升平的日子。
此时的萧问渊却无心顾忌旁人怎么想他,待千人出猎,万马齐奔之后,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前方的盛景,忽然觉得越发没有意思。
年年岁岁皆是如此,似乎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变化。倒还不如从前饮血胡虏,金戈铁马的岁月,但至最开始,他的目的不就是缔造如今安宁祥和的天下吗?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战乱止息,百姓安居乐业。
这个天下之所以值得守护,正是因为包含了许多人眼中的珍贵之物,对于他而言,似乎这是漫长岁月中难得的浅薄成就感了。
不过如今,这些好像亦有了些不同。
今岁,他的身边有了她,她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闯进来,也不打一声招呼,他却不忍心怪她不守礼貌,只是他的心门,刚好只能容她一人通过。
所以今岁似乎细想来,和往岁也是不一样的,帝王隐隐有些期盼这种不受控制的变化会向何处发展,他向来喜欢掌控一切,却头一次喜欢上了这种掌控之外的莫测,仿佛每一处新发现的地方,都是从未见过的惊喜。
她似乎也被纳进了这个天下值得守护的范围内,帝王潜意识中预感,或许他人生中又一个足以改变后续轨迹的事情将要到来了。
有些心绪,他现在还不太懂,但他知道,这是他不曾排斥的。
甚至敞开胸怀,欢迎它们的到来。
帝王在旁默默沉思着,露出英俊的侧脸,日光洒落在脸上,越发耀目夺人,王礼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道:“圣上,您所猎之物,是打算如何安排?”
若按往年的惯例,当是作为彩头,但王礼服侍帝王多年,心思敏锐,自从发现今年所猎之物与往年不同之后,便猜到帝王另有安置。
萧问渊微微抬首,侧目看他,眸中有墨色凝结,又缓缓荡开,没有多加思索,便出言道:“将之送到御厨那里,命他们仔细烹制,尽善尽美,完了以后连同午膳送给太子妃,不得有误。”
王礼心中惊讶,但常年的职业素养让他掩盖了神色,只是低头称是。又或者说,这段时日所经历的惊讶已然是太多了,内心是越发有了承受能力。
萧问渊的眸光在鸿鹄的身上流连了一会儿,他亦有些想去探看她,可惜,有些事情还未解决,事关她日后的安危,他不敢怠慢。
于是微沉面色,将弓箭与箭囊取下,均交给王礼,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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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祁夜里经了那事,更加没有睡好,感觉只在模模糊糊的思绪中入睡了几刻钟,待到晨光拂晓,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深深地叹息了一遍又一遍。
他只觉自己因缺少睡眠,心绪繁多而头疼欲裂,若是照镜子,只怕眼睛下面已是青黑一片,却偏还要撑着去参加冬猎。
到了现场,远远地望见萧问渊的身影,心里不由有些惴惴不安,昨夜锦衣卫虽然没拿他怎样,但一种不安一直游移在他的心口,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卫郁此时正在搜集编造他的“罪证”,只待待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一举拿下。
不免既忧又惧,在外人看起来越发没有精神。
所幸萧问渊此刻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今年的开猎仪式又很是简单,帝王完成必要步骤后,便提步离去了,连后续的狩猎也没有参加。
萧祁心里顿时大松了一口气,觉着身上的压山石都轻了不少。
他悄悄地问李庆,为何帝王今日都不与众将一同游猎,便提前先走了,李庆却道:“回殿下,圣上已有多年未参与过这种大型狩猎活动了。”
见萧祁似还不解,李庆接着解释道:“圣上尚为皇子之时,每逢秋狝春苗,皆是拔得头筹之人,众皇子难以望其项背,登极以后,更是不欲与臣工争先,所幸将机会让给其他青年才俊。”
这话说的通俗些,便是萧问渊这些年已将头筹拿到手软,不想再拿了,也不想平白让其他人没了竞争的动力,他身上这种情况,倒确实可以说一句,与狩猎之事上已是意兴阑珊,了无兴致。
萧祁默了默,怎么也没想到,问出来的居然是这样的答案,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帝王登基之时,也不过十九岁,还未及冠,那时帝王自己都是青少年,却说要把机会让给年轻人。
他真是……不知作何感想。
萧祁突然有些茫然,也有些怀疑自己,他如今也已是舞象之年,不过虚了帝王即位之时三岁,但年岁越长,却越觉自身与帝王之间仿若天堑之别,似是隔着穷尽一生亦弥补不了的差距。
那,为何当时帝王选了他做太子呢,这个问题一旦生起,便惶然地扎根在了他的心里,成了困扰折磨萧祁的疑问。
因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让帝王非选他不可的理由,而他亦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人。
李庆见萧祁脸色不妙,适时地出声打断了他,萧祁缓过神来,对李庆道:“走,我们去见太子妃。”
今早的时候,昨夜围场里发生的事情,早已被传遍了,不过与事情的真相多少有点出入,萧祁听到的版本就是,夜里太子妃出门散步,恰逢帝王遇袭,太子妃临危不惧,挺身而出,为救帝王而受了伤,帝王感佩之下,亲自陪同太子妃就医,又赐下赏赐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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