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岳稳住自己的意识,他在乱麻般的思绪中找到了自己的锚点——与君荧慧哲一起回家,于是无论是任何可怖的真相都无法再轻易动摇他的意识。
“没事啦没事啦,少言小兄弟,还要多谢你的关心。”
凛岳一睁眼就见到了围着他乱转的半透明铜钱,知道自己刚刚的状态大概是把铜钱联络器对面的年轻太虚观首徒吓了个不轻,轻声安慰道。
“……你别来对执夷他们的那套,我不吃这套。”
杨少言的声音硬巴巴地冷下来,又重新恢复了太虚观首徒的从容。
只是他怎么也忘不掉,透过玄机铜钱听到的,那人一贯温和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强行压制下去的颤抖。
一向找不到破绽的魍魉猎人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失态?是因为……刚刚出现的真龙命帝吗?
但是……明明这位魍魉猎人的态度,也不像是怨恨着真龙命帝啊……
杨少言心想,不如说,那声音中蕴含着的,更像是怀念,与物是人非的痛彻心扉。
佚名前辈,你到底是谁?
位于锁钥太虚观总部,通过铜钱和玄机科技光屏与处于幻境中的凛岳联系的杨少言心中只剩下这一个问题。
明明那么难过了,还要努力伪装出温和的声音安慰他这个一直与他针锋相对的人,这个人,这个人,真的是坏人吗?
可是如果不是……为什么他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如此讨厌这个人……这个人又为何伪装被麒麟祝福之人?
被麒麟祝福的人……明明都死了。
杨少言想不通,他只能选择继续看下去。
当务之急,还是保证这几个人的安全。
铜钱继续在黑色湖水中移动着,凛岳扑入湖水,却在破水而出的那一瞬间,看到了湖中倒影的景色是那样美,那样真实的另一个空间。
那还是玄水鳞君七百年前的回忆,只不过这次记载的,不再是真实的战场,而是一次相逢。
新生的少司命成为锁钥远近闻名的河伯水神,被许许多多人家供奉。
那些战争中的血与泪似乎都变成了少司命漫长生命中过于久远的存在,成为少司命后,稀薄的人性支撑着他成为锁钥的守护者,在一次对河伯的祭典后,静静走在西陵湖湖畔,成为少司命玄水鳞君的少年,与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相遇。
玄水鳞君无悲无喜地抬眸,对上了一双纯金色的眸子。
那是宛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睛,就算是少司命,也不由一怔。
过去与战友们在疫潮战争期间并肩作战的画面,在军镇生活被军镇队长追着跑圈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些温情的,争着给他塞糕点的军镇居民们。
久违的过去记忆似乎勾起了玄水鳞君的稀薄人性与回忆,意气风发的笑容出现在玄水鳞君的面上,仿佛他还是过去那个银鞍白马的年轻燕功卫。
“来者何人?”
年轻的少司命笑嘻嘻的变出壶酒,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故作潇洒。
刚刚在祭祀大典上他已经灌了不少酒,现在醉醺醺的,撤去司命的身体素质,放任自己沉入醉意中。
“……只是路人而已,不用在意。”
真龙命帝捏出来的化身并不想引起新同僚的注意,他这趟前来,只是来给东洲的新同事送些当年保存的记忆以稳定祂的状态,到了司命这一级别,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性锚点锚定着自己的存在,祂们便会完全成为无悲无喜的天规玄机的一部分,无法作为守护人类的力量。
“怎么不用在意?这片水域,我罩的,是条龙来了也要盘着——”
恢复了部分人性的玄水鳞君提着酒壶口出狂言,他挡了真龙命帝前进的路,然后……
被对方随手按进了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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