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得挺早。难得有你这么孝顺的儿子。”护士看到他,笑着跟陈择打了个招呼。
陈择也低头笑了笑,只觉得稀奇,他倒是第一次听有人用孝顺来评价他。
护士进屋把陈海升叫醒,给他做了一些基础的检查准备。然后又转头嘱咐了陈择一些穿刺前后的注意事项。陈择一一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
一个小时后,陈择把陈海升送进了操作穿刺的手术室。
手术室的电动门很快关上,他一个人靠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早晨的医院还很安静。手术室外的墙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电子钟,一秒秒地往前走字。
陈择在网上看到过一种说法,说医院的钟总是比真实时间慢一分钟。是为了留出一分钟的空档,让医生从死神手里抢人。
陈择向来不信这些没有科学依据的说法,只是此刻他心里白茫茫一片,居然也拿出了手机,想验证这个说法是否真实。
结果果然是骗人的,电子钟和手机显示的时间分毫不差。
这些关于医院的奇怪传说,更像是病患和病患家属一种心照不宣的自我安慰。
陈择把手机按灭后,垂下眼帘,脑子里只剩下陈海升穿着病号服的背影。
他喘了口气,又觉得空气有些闷。
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了下,他打开一看,是陈朗的消息,对面发来了一张图片。
是几天前在平城做的配型检查结果。
几行检查结果,只表达了一个意思:陈择和陈海升,基本适配。
陈择把那张图片打开又关掉,最后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这排长椅的斜上空,恰好是医院的一扇巨大天窗,其余地方都被遮阳布盖着,只留下一道透明的缝隙。
东南向的阳光从这条缝隙斜斜地刺进来,落在陈择的躯体上。
光线狭窄尖锐,像是一把手术刀在缓缓切割他的皮肤。
医生说穿刺全程要三十分钟。陈择坐在长椅上等了快一个小时,护士才把陈海升推出来。
“陈海升家属在吗?注意让他平躺六小时,不要下床。”
“好的。”陈择和护士一起把陈海升推回了病房。
陈择很少见到这样的陈海升,像是只垂垂老矣的羔羊,趴在草原上等待一匹野狼把他撕碎。
回到病房以后,陈择看了一眼陈海升穿刺的伤口,很快就转开了目光。
两人一旦进入独处的空间,就会没话可讲。
过了好一阵,陈择先开了口:“感觉怎么样?”
“没事。”陈海升偏着头没看他。
但是陈择看到他的手,紧紧攥着床单,以为他心里还有顾虑:“你不用担心钱,要移植的话,我这里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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