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荒山野岭的除了他,还有别人,他内心压制不住的崩溃有所减轻。
他试图和那人缩短距离,却发现他加快脚步,那人也加快脚步,距离始终没有变化。
一直跑在他前面。
夏观棋的视线不受控地从投向前面那人的衣服裤子,头上的帽子,再到脚上的鞋子,还有身形,那不就是他自己!
“妈的……妈的……”
夏观棋的惊惧眨眼间就冲到了顶峰,他脖子上青筋在动,一条条的血管骇人地凸起,脑子在想后悔听信方丈,在想回去要做些什么才能讨回这趟带来的阴影,脑子想的都是逃命以后的事,料定了能活着离开这片山林,身体却跑不动了,肺腑要爆炸,喉咙里喘成了拉破的风箱。
不知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肩膀冷不丁地被拍。
夏观棋神志不清,仅存的意识彻底绷断,眼睛充血视野浑浊地扬起手中石头,对着身后砸击过去。
那东西要倒不倒,他发疯地乱砸,把那东西砸倒下了也不跑,一下接一下,不停地砸,面部狰狞癫狂,心理防线受到攻击,当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站不住地坐到地上,才发觉脚边是个人,还是他认识的。
“小姨?”
程萍不知道怎么出现在这里,已经被侄子砸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夏观棋不知所措,痛苦地流下泪来,他想去碰小姨,却不敢碰,手颤抖着,嘴里语无伦次:“怎么会这样,小姨,你为什么不叫我,你该叫我的,你叫我了,我就不会误伤到你。”
程萍来不及说什么就没了气。
年轻人哭了片刻,擦掉脸上的泪水,喃喃道:“现在好了,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凌晨三点多,夏观棋若无其事地回到车上,他把处理过的铁锹放回后备箱,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正要启动车子,忽地发现一只袖子上的扣子少了一颗。
拳头重击方向盘的声音响起,夏观棋趴在方向盘上,两只手狠狠抓几下头皮,此时的他比孤魂野鬼还要吓人。
为了保险起见,夏观棋返回那片阴森可怖的山林,挖出了还有点温热的尸体。
没有扣子。
夏观棋不敢置信,他仔细搜
找,确认,再搜找,脸部肌肉焦虑地抽搐了起来:“怎么没有?为什么会没有……为什么没有!”
绝望地重复了几遍,他停下自语:“没有就没有吧。”
今晚的夏观棋不够严谨,衣物上的血迹都没检查清理仔细,也没去调整面部表情,他没回茶园,随便找了个小旅馆,前台是老板娘,趴在角落里的小电视机前追剧,收了钱把钥匙往台子上一丢,眼睛都没往他那看。
房间很小,卫生非常差,空气难闻潮湿,夏观棋顾不了别的,他衣服没脱就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下一刻,后背就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到了,他向后背摸,还没摸到就怀疑起了什么,手指发抖,然后便摸到了那东西,捏住,攥紧。
在他手心里的,正是他没在埋尸坑里找到的那颗扣子。
夏观棋大力把扣子砸在墙上,为什么没在坑里找到,却出现在了他的床上?他已经被最近的各种非自然现象逼疯,所有都朝着他未知的方向发展,他的眼珠神经兮兮地转动着,房里一切如常,夏观棋待不下去地打开门跑了出去。
陈子轻知道夏观棋失踪已经是几天后。
其中还包括程萍的死。
程萍失踪,程家人报案,她出门前跟遗像上的丈夫说了自己要去看看女儿,被管家给听见了,这才让警方有了个大致头绪。
警方拉警犬去那片地区搜索,找到了她的尸体。
手里攥着一颗扣子。
就是那扣子锁定了嫌疑人——被她当儿子疼的侄子。
目前警方已经发布了悬赏通报,上头有夏观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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