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梅仿佛中邪一般灼灼望住她,眼底有恨,又有艳羡,香烟快烧到阿梅手指,她仍然一动不动盯住燕妮。
燕妮如芒在背,硬着头皮,咖啡杯端起来又放下,索性与她僵持起来,也是一动不动。
时间突然无法度量,与这两个女人一同僵持在两杯咖啡之间,直到阿梅手中的烟熄灭,烈日被云遮住,窗户外迎来一片短暂阴天。
阿梅忽然轻轻一笑,随即垂下眼,如慈悲菩萨一样感叹,“可惜了……我看你,也很好……只是可惜…………”
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成年人最中意玩这类“我知你不知”的游戏,故作深沉。
燕妮猜到她意有所指,但她仍要装作不知道,摆弄出一张天真无邪的脸,稚嫩如婴,“可惜什么?”
阿梅继续摇头,抬手掸掉烟灰,“没什么,机票先放在我这里,登机那天,我会提前三个钟,派人去榕树湾接你。”
燕妮舍不得将要到手的“自由券”,“当晚,见到机票我才会上车。”
“那当然。”小小要求,尽量满足,毕竟在阿梅眼里,燕妮已经一只脚迈进鬼门关,她大人大量,并打算与半只鬼斤斤计较。
“多谢。”燕妮转身走,阿梅坐在原位,点燃另一支烟。她默默看少女背影,竟然眼眶发酸,为她惋惜。
怪就怪她遇错人,走错路,理所应当付上生命代价。
燕妮走入扬帆酒店迎宾大厅。
厅内教堂拱顶高挑,拱顶壁画描绘中世纪浮夸。耶稣与世人告别又降福祉,四处是云、天使、初生婴孩,蓝红色玻璃折射斑斓艳光,彻底打破教义肃穆。
接待台前,又有希腊众神雕塑高高伫立,个个空着一双眼,漠视来往人群,对所有在此发生的秘密通通视而不见。
厅中央黄金位却摆一只庞然巨大吞钱蟾蜍,坐西望东,衔币招财。
不知凌晨午夜,西方众神与蟾蜍大仙如何沟通,聊些什么。
一间酒店也做东西合璧,南北融合,就像红港终极愿望——
一切在此交汇,一切在此糅杂,冲突即创新,战争即和平。
奇怪,一座城也有自己的生存哲学。
燕妮粗绕一圈,就往电梯方向走。
经过战神阿克琉斯雕塑时,正巧遇到一位肩宽腰阔,方脸长眼的壮硕男子从相反方向走来,眼睛细、皮肤白、鼻梁高,一看就不是本港人。
果然他讲北京话,似乎为入乡随俗,刻意减少儿化音,听起来并不难懂。
擦肩而过时,他正与身后随从说:“回回来,回回都是鲍鱼海参东星斑,你回头告诉小程,这些我都吃腻了,今晚咱们吃菠萝包和鸳鸯奶茶,去茶餐厅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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