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还有一丝委屈,顾远书不得不解释:“我不是对他另眼相看,只是他是舅妈朋友的儿子,我又不能不理他,而且他可能还是我一位忘年交的儿子,我……”
“忘年交?”周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急急打断他,“哪个忘年交?”
“是我一位买家,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因为经历很像。”顾远书简单解释了一下同t先生的渊源,察觉到周行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是你认识的人吗?”
周行:“………………”
顾远书仔细观察他古怪的神情,愈发觉得不对劲,试探问:“哥,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周行慢慢眨了下眼睛,无辜道:“我干了什么?”
“啊啊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顾远书松开他,差点没跳起来,仰头望向他,听见这个回答后更加笃定,眼睛睁得滚圆,“原来t先生是你冒充的!我居然都没有发现!你——”
他一时间梗住,说不出话来,倒不是生气,只是莫名的激动,暂时无法消化,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的确是周行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等了一会儿,最后憋出一句还算有气势的话:“你自己老实交代吧。”
周行微微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垂着双臂,姿态卑微,再加上一身浅蓝色的宽松家居服,近一米九的个子竟硬是显出三分乖顺来:“宝宝,你不要生气,我就是太想你了,能说上话也好,天天搜你的学校找你的踪迹,有一回去你的城市出差,偷偷去你学校想看你一眼,怕被你发现,忍着没有去。实在憋不住,就捏造了一个身份买你的画,至少睹物思人。”他一顿,小心翼翼抬眼,“宝宝,你不会生气吧?”
顾远书本来故意绷着脸,被他最后一句的语气直接逗出破绽,周行看他笑,也弯起眼:“为了不让你发现,当时参考了一位合作伙伴的人物形象,没想到撞上了。”
“我早该想到的。”顾远书有些懊恼,“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怎么可能画刚放出来,就能得到有缘人青睐,分明是蓄谋已久,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也以为。”周行看着他,“一边担心你那么敏锐,会不会察觉到什么,不敢多说,一边又期待你发现。”
“主要是称呼。”顾远书想起来问题在哪里了,“其实我有怀疑过,你要是换一个x之类,说不定我就会联想到,可是t我想不出来,有什么联系?”
“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周行笑,“x虽然代表着未知,但对于你来说,很容易怀疑是我的名字,所以我选了t。”他放轻声音,“宝宝,你忘了你给我画的第一幅画了吗?”
他牵起顾远书的手,领着他来到隔壁的卧室:“我还没有带你看过这里,这是我尽量保全的跟你有关的一切,是我的私人博物馆——”
他拧开把手,推开了门。
熟悉的房间和物品,以及满墙的画第二次出现在面前,他第一次为周行画的月与海的名为“随便”的画,被做成海报挂在墙上,顾远书眨眨眼睛,鼻尖蓦然涌出酸意:“我来看过,是明明和小橘子带我进来的,我就是看过后,才想去找你……”
他停住,觉得再说从前都没有意义了,反而增加没必要的苦闷,便吸吸鼻子,望向自己的画:“是‘天’吗?”
“如果有可以包容月亮的存在,那只会是天空。”周行低声道,“是你说过的。”
顾远书“嗯”了一声,眨了好几下眼睛,问他:“我后来的画呢?”
“看来它们两个只带你看了第一间,没看第二间。”周行牵着他往里走,他才看见,床右侧挂着的画后面,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移开画推开门,又是一片豁然开朗。
如果说第一个房间是怀旧,那第二个房间就是纯粹的画集展览室,除了在墙上挂着,屋内还有许多屏风,中间镶嵌着他这些年来的各种画,屏风如密林层层叠叠,错落排列,形成一个简单的迷宫,顾远书被他领着在其间穿行,如同鱼游大海,混乱又清醒。
心如潮涌,漫越天地,是荒废的七年中那一丝丝隐秘的联系,是失而复得的爱人努力维持的羁绊,是藏匿许久终得明朗的思念——
周行垂眼,小心揩掉他的泪:“都过去了宝宝,我们再也不要想从前了。”他胡乱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穿的家居服,没有带糖。
太苦了,想一想就会难过的。
“哥,你是不是没有破产。”顾远书哽咽道,“你骗我,阿努比斯是你的吧?我第一次见到,就觉得熟悉,当年让我画设计图的甲方是你吧?”
他第一眼便被阿努比斯公司的建筑吸引,一是因为它好看,而是因为,这栋建筑是他亲手设计的。
当年他还在上学,接商稿的账号有了些名气,便有人发邮件问他能不能画建筑的设计图,他并不是学这个专业,但是对方一而再强调很喜欢他的画风,十分诚恳,他只好回复试试,找了大量建筑有关的书籍和资料,最后交出来立面图,并叮嘱对方,他不是本专业的,内部设计实在画不来,只能设计出外表,构造还得请专业的,对方虽然表示极为满意,是理想中的样子,大方付了尾款,但再也没有找他约过稿,让他以为对方并不喜欢,变成了废稿。
他看到阿努比斯时一眼认出了是自己当年设计的建筑,笔下的画成了真实,比当年幻想中的更加华美震撼,又感动又自豪,现在想想,哪有人平白无故找一个普通画师画建筑设计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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