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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仙君的脑子转得飞快,不久之前她还问过他,有没有和万妖卷以外的妖接触过,他当时矢口否认说没有,现在翻供还来得及么?要是抵赖到底呢?好像也不行,她大概是掌握了什么证据,才会咄咄地来逼问他。

仙君艰难地喘口气,&ldo;竹叶青……山里很多啊,蓬山也有。&rdo;

她眯眼问:&ldo;你养过么?&rdo;

他迟疑了下,见实在搪塞不过去了,犹犹豫豫道:&ldo;好像养过,不过我连它是公是母都不知道。&rdo;

崖儿撑着身子问他:&ldo;那蛇美么?&rdo;

又是一道可怕的题型,他斟酌片刻道:&ldo;我看不出它的美丑来,不就是一条蛇么,能美到哪里去!要比美……无论如何比不过你。&rdo;

&ldo;那你喜欢她么?&rdo;

他背上汗都出来了,慌忙摇头,&ldo;我是正常人,没有那种不正常的爱好!我不喜欢蛇,我只喜欢你。&rdo;

然后她沉默了,夜明珠的荧光幽幽照在她身上,他看着她缓缓褪下衣裳,露出了玲珑香肩。她的身骨很软,尖尖的下巴抵在肩头上,朦胧中绯衣如火,媚眼如丝,美得野性而辛辣。

他受宠若惊,腼腆笑道:&ldo;我今天烧了什么高香……自从蓬山过后,就没受到过这样的礼遇。&rdo;伸手想去触摸她,她迂回婉拒了,转而在他指尖轻蹭,那若即若离的碰触,让人酥麻到心上。

他吸了口气,指尖在无暇的肩颈间流连,一路往下,落在半露的雪冢上。仿佛是远古就隐藏于佛堂上的,驾轻就熟的引诱,他难以抗拒她这样的弄色。心似春水,在她的一顾一盼间荡漾,他想去掬她,她伸出小舌在他指尖一舔,那种难搔的痒奔跑向四肢百骸,他人顿时沉醉了,不知今夕何夕。

&ldo;我和那条竹叶青像么?&rdo;

她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嘶嘶的气息从他耳蜗里钻进去,他听得见她吐纳的韵律。可销魂归销魂,依旧惊出他一身冷汗来,他惶恐地看着她,&ldo;叶鲤,你中邪了么?&rdo;

她酒醉似的慵懒一笑,&ldo;我中邪了,你帮我驱么?&rdo;慢悠悠拿那玉雕似的鼻尖抵蹭他的下颌,轻叹道,&ldo;你和那竹叶青也曾经这样亲昵过,你忘了。&rdo;

仙君慌了,&ldo;没有,我怎么可能这样!那蛇傻乎乎的,整天就知道倒立和睡觉。而且它太小了,三角脑袋芝麻眼,实在不怎么好看。&rdo;

她的脸色大变,&ldo;你说什么?&rdo;

仙君咽了口唾沫,&ldo;怎么了?我说蛇而已,你动什么肝火?&rdo;

可是她冲他磨牙霍霍,尖着嗓子说:&ldo;我就是那条竹叶青,你说它的坏话,就是在说我的坏话!&rdo;

仙君彻底傻了眼,究竟是怎么和竹叶青牵扯上的?脾气这么大,不会又怀上了吧!

忙拽过她的手,扣住手腕仔细号脉,她倔强地挣开了。仙君心头生凉,发现女人实在太难对付了,他不单要小心不和别的女人走近,现在连蛇虫都得保持距离了。

他枯着眉看了她半晌,靠过去拢她的肩,&ldo;岳楼主,你是一楼之主,江湖上顶级杀手组织的首脑,不能这么耍脾气。没错,我是养过竹叶青,可养了几十年,它趁着蓬山大乱逃跑了。也许是受够了紫府岁月的枯燥,再也不愿留在琉璃宫了,人各有志,蛇也一样。&rdo;

这么看来,他并不了解全部真相。也是,一个万事随缘的人,不会去纠缠漫长生命中偶尔出现的过客。走也好,留也好,一切全凭各自欢喜。所以他养的蛇忽然不见了,在他看来是厌倦了,离开了,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追查下落。竹叶青在天火中尸骨无存,他却以为它找到了另一种快活的生活方式,过它想过的好日子去了。

崖儿心里哀凄,撑着身子不说话。他见了忙把她抱进怀里安抚:&ldo;你是不是怕明晚不敌齐光?你放心,只要把枞言的精魄骗出来,我一定替你手刃他。&rdo;

他根本不明白她究竟在难过什么,那时候的竹叶青想必也感受过同样的苦闷吧。

不知几辈子前的事了,还为这个掉眼泪,似乎不合适,但刚从梦里回味一遍,又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她问他:&ldo;厉无咎没有告诉你,竹叶青后来去哪里了么?&rdo;

他摇头,&ldo;他只问我,还记不记得那条蛇。&rdo;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不记得了,毕竟过去了三千年,一个玩意儿而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崖儿定了定心神才告诉他:&ldo;其实那条蛇没有背弃你,她在大泽里伏守齐光,最后被他当柴火点燃扔进了琅嬛。那天她刚能化形,所以你没有见过她的样子,如果见了,你应当能认出来,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rdo;

他脸上一片惶然,&ldo;叶鲤……&rdo;

&ldo;你就从来不好奇我的前世今生?从来没有去翻一翻我的三生簿?&rdo;

他理直气壮地说:&ldo;没有。我不管你前世是谁,反正你也不会有来生,这辈子就一直跟着我,跟到地老天荒。&rdo;

不爱读书还如此冠冕堂皇,果然只有仙君了。她顿时气馁,怏怏偎进他怀里,&ldo;我刚才做了个好长的梦,梦见自己爬树,梦见自己被装进钵头里,放在第一宫。他们说转世要喝孟婆汤,喝了能忘却前尘,可是刚才的梦太真实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就是那条竹叶青。&rdo;

他不说话,只听见胸口隆隆的跳,一声声锤击在她脑仁上。他的手臂慢慢收紧,要把她压进骨肉里去似的,隔了很久才听见他说对不起,&ldo;我疏忽了,好像错过了很多事。&rdo;

因为春花秋月汤汤流过,从来没有一样能流进他心里去。他磊落、耿介、达观,他对万事万物有情,又对万事万物无情。以前她还不懂,觉得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仙,其实错了,他的喜怒悲欢都不达心底,他才是内心永远恒定的那个人。

心定则大成,齐光心有微澜,把控不好就落入尘寰了。不过上辈子的愿望这辈子实现,先苦后甜比先甜后苦要好。她两臂绞起来,紧紧揽住他的脖子,&ldo;天火会烧尽一切吧,为什么我还能转世?&rdo;

天火的威力确实很大,不管是皮相还是精魄。他把脸贴在那柔软的绛纱上,料子烟云似的,承托住他稀少的一点记忆,&ldo;可能因为我老是给你喂霜茅的缘故,那果子不容易腐坏,一颗能吃十来天……&rdo;还是因为懒啊,其实竹叶青吃素后喜欢白菜,但菜叶吃不完就坏了,还要清理。这种工作对他来说太费事,于是他想了个好办法,给她喂霜茅果。这果子能凝魂,味道虽然不好,但扛饿,长期食用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最要紧一点,果子脱离根茎十天后不会发出腐烂的味道,至多干涸成一个坚硬的核,哪怕隔上几个月打扫也没问题。

崖儿怨怼地看着他,&ldo;我到现在都能想起霜茅的味道,酸中带瑟,吃多了反酸水。&rdo;一面说一面摇头,&ldo;你真的不适合养动物,以后米粒儿不要你带,我自己来。&rdo;

他一听这个顿时不干了,&ldo;凭什么?我是他爹啊!再说米粒儿又不是蛇,我不会给他喂霜茅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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