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随口跟骆海聊起什么时候查高考成绩,问骆海想去哪个大学?想学什么专业?又问骆海跟父母的关系怎么样了?是否还适应?
骆海都一一回答了。
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这么聊过天,在乔珍知道他和乔荆玉的事情之前,对他虽然也很关心,但是那种很有边界感的关心,点到即止,不过问太多,不会让人不安。在知道他和乔荆玉的事情之后,就更没有心平气和聊天的机会。
但骆海知道,乔珍问了那么多,话题兜兜转转,都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阿姨,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骆海主动提道。
乔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骆海,你还记得,你当时的承诺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骆海心里还是泛起层层波澜,即将失去的惶恐和痛苦仿佛一下子将他包围。
“阿姨,我的承诺,我没有忘。”他说。
但是,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乔荆玉为他做了那么多,他没办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放弃,即便乔珍的态度坚若磐石,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属于他和乔荆玉未来的机会。
“阿姨,我不明白,您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您开明包容,也很爱您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骆海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本以为,经历了这段时间,乔珍多少会有些动摇。
事实上,乔珍也确实动摇过,即便她再铁石心肠,看到手术前在骆海的陪伴下儿子那么开心的模样,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乔珍说:“你们的事,我刚知道的时候确实如临大敌,毕竟同性恋这种事,没摊自己孩子身上的时候,谁都能说一句‘包容’,一旦摊到自己孩子身上,谁能没一点波澜就平静接受?”
她自嘲:“那段时间我的研究方向都快变成‘性取向学’了,我还试图说服自己,你们年纪还小,有点感情也是冲动的成分居多,也许等这冲动冷却就好了。”
“后来呢?”骆海问。
“后来我想明白了,人上了年纪就会变得自以为是,我也不例外。即便是再懵懂的感情,也有独属于你们这个年纪的珍贵之处。我也年轻过,怎么就忘了呢?”
乔珍说到这里,顿了顿,“但是骆海,我希望你们把这份感情暂时留在心里。”
骆海怔住,不曾想还有这句话等在这里,他低声问:“为什么?”
乔珍看向他,“因为我要带乔荆玉出国。我接受了国外一所高校的聘请,以后可能长期留在国外,我想把乔荆玉带走。”
“乔荆玉愿意吗?”骆海问。
“所以我要你跟他分开,否则他不会愿意的。”乔珍说。
“阿姨,乔荆玉已经是个成年人,他在这里有自己的学业和朋友,我想,这种事您应该尊重他。”骆海皱眉。
乔珍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但她有她的苦衷,“骆海,乔荆玉我是必须要带走的。他的身体情况你也清楚,你觉得,我会放心把这样的孩子留下吗?”
手术后医生找她谈过,乔荆玉恐怕一生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需要更多精心的养护和照顾,需要终生服药,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这次手术后不会再出现其他情况。
乔珍说:“你也知道,他爸爸对他关心不够,他奶奶又住在那个家里,他不会愿意跟奶奶住在一起的。姥姥姥爷虽然能照顾他,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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