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我只是想好好工作,我热爱这个厂,我和大家一样努力。我的出身我无法选择,但我一直把自己当作工人阶级的一员。”
娄晓娥的声音太小,在嘈杂的会场根本就没几个人能听见,并未带来任何反响。
一旁的周文文见状,紧紧地握住娄晓娥的手,她愤怒地看向台上的几人:“你们这是在冤枉好人,只因为她的出身就给她定罪,这太荒唐,太不公平!”
周文文的嗓门不小,至少前面一些人都听清楚了,她的话引起了一些人的沉思,慢慢的,小声的讨论变成辩论,进而引起了一阵骚动,更是有一些工人在窃窃私语。
“娄技术员平时工作很认真啊,她对我们也不错,对谁都客客气气的,经常主动帮助人,没见她和谁有啥仇恨,也从来没见她和谁勾结,这样说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这种声音很快被压制下去,刘海中大声喊道:“不要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要坚决和他们划清界限!”
周文文眼中燃烧着怒火,大声呼喊:“你们这是污蔑,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工作,为国家创造价值。我还是军属,你们你们也敢,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这才是破坏生产,破坏团结!”
李怀德看看前面的周文文,还有这事,这很麻烦,是谁这么没脑子?忍不住皱着眉头小声问道,“这位叫得厉害的是谁,谁让揪出来的?”
郭大附在李怀德耳边小声说道,“黄主任让抓的,说是娄晓娥的同伙。”
“乱弹琴,谁让他揪斗军属的,没脑子。”
军人是受到群众衷心拥护的,上面对军属也有很多关照,这个黄望龙居然揪斗军属,典型脑子被驴踢了,李怀德这会很后悔将他弄回来,估计再这样下去,这小子会给自己找不少麻烦,等一会结束,直接送走,李怀德现在不像以前那样缺人了,这种没脑子的不能留。
周文文的话让会场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一些工人开始思考她的话,这位可是军属,会不会搞错了,但这种安静很快就被打破。
刘海中大声喊道:“周文文,你还敢嘴硬?你和娄晓娥整天鬼鬼祟祟。。。”
台上的刘海中还在按写好的台词絮絮叨叨,台下的人群还是受到了影响,议论声四起,后排的李怀德看在眼里,满意的点点头,他相中刘海中,就是因为刘海中在工人中有一定声望,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刘海中在工人中还是有点小名气,因为儿子的缘故,几年前被树成典范,倒是收获了不少的人缘,他一开口,不少人选择了相信。
“刘师傅说的没错!”又有人跟着起哄,这是刘海中的几个徒弟,刘海中点点头,很满意自己徒弟的表现,台下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一些受蒙蔽的开始向台上扔东西,破旧的帽子、杂物等纷纷向周文文袭来。
娄晓娥和周文文被砸中了几次,身体气得微微颤抖。老杨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悲愤,可惜在混乱的会场,无人理会,就在这时,一位中年工人站了出来,魁梧的身材,一张脸不怒自威,正是三车间的八级工鲁师傅。
八级工的威望还是很大的,身边的工人见鲁师傅起身,都纷纷闭嘴。就听鲁师傅痛心疾首的大声呼喊。
“同志们,我们不能这样冲动啊!杨厂长为了轧钢厂的发展一直呕心沥血,夏厂长为咱们轧钢厂一年创汇就是一千多万美元,娄技术员和周技术员也为厂里做出了很多贡献。我们要擦亮眼睛,不能听风就是雨啊!”
他是在香江呆过一年的,对轧钢厂创汇这个环节了解的比普通职工清楚不少,知道香江的加工厂从设想到谈判和后面的规划以及落实,都实打实的凝聚着老杨的心血,两个技术员以前跟着自己徒弟为了轧钢厂的产品外销也是操心费神,兢兢业业,这些他都看在眼里,今天见到如此场面,实在不出声是不行了。
鲁师傅的话引起了很多工人的共鸣,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会场显得有些失控,刘海中几次呼喊,似乎都见不到效果,八级工的影响太大。
黄望龙见状,脸色变得阴沉,直接从后排窜了出来,指着鲁师傅,“老鲁,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你这是在为ZZ派说话,你这是敌友不分,你糊涂!”
鲁师傅一脸正气,毫不畏惧:“我是什么人用不着你说,我糊不糊涂,我自己清楚,我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老子是来轧钢厂的时候,你她娘的才是个蝌蚪,我只是说了实话。你们不能冤枉好人,这样乱搞下去,我们的厂就真完了!”
老鲁很看不惯黄望龙这种人,他也搞不明白,一个降职去分厂待了几年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又回来了,但他现在是八级工,根本不怵黄望龙,就是李怀德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叫声鲁师傅,谁让他是轧钢厂现在最年轻的八级工。
鲁师傅的话引起了一阵哈哈大笑,庄严肃穆的气氛突然被打破,会场的严肃气场一消失,各种插科打诨荤段子都来了,纷纷招呼黄望龙,应该是鲁师傅的朋友和徒弟们,会场显得失控。
李怀德悄悄摆摆手,很快,联防队长郭大带着几个人走过来,强行要把鲁师傅拉走,鲁师傅也是多年的钳工,一身都是力气,再加上周边的几位工人起身阻拦,郭大很难得手。
“再去几个人,必须请走!”郭大黑着脸,几个青年从他身后挤了过去,现场变得混乱,工人很快与联防队员发生了纠纷,动上了手,会场陷入进一步的混乱。
一些原本支持的工人,不少也开始出现动摇,他们看着台上被折磨的厂长和同事,再看看要被强行带走的鲁师傅和打成一团的联防队员,心中泛起一丝不忍。
刘海中还在大声疾呼,“同志们,不要被这些言论所迷惑,我们要坚决斗争到底!”
“把破坏秩序的都带走,关联防队,通知保卫处进场维护秩序!”李怀德黑着脸布置,没想到一个老工人带头反对,现场就乱成一锅粥。
“师兄,你怎么才来啊,都乱了套了!”
“什么情况?”才赶到轧钢厂大门,林依兰就火急火燎的报信,看着不少人冲出大门直奔车辆厂,朱雪峰有些不好的预感。
“今天一上班就发了紧急通知,要求八点半之前,被通知到的必须赶到大礼堂,批斗会八点半就开始,现在已经开始五十分钟了,会场已经乱了,刚才传出来的消息,里面已经动了手。”
坏了,没想到轧钢厂动作这么快,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二十,只怪自己在局里耽误时间太长。
“你们的人呢?老马呢?”
“马处长在市局,根本联系不上,薛副处长刚回办公室,我们的人都由王科长带着在礼堂外维持秩序,里面是联防队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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