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径直抬步从柯迟旁边绕过,但因为位置靠里,他得从好几个人身旁经过,便一面低声客气地问好算打招呼一面往里走,坐到了柯迟对面那两个空着的座位里靠着一个oga女孩的位置上。
“哎,宁安,”老何一抬头就发现他的撮合对象之一坐到了最远的位置,愣了下,“你怎么坐那儿去了。”
“怎么?”景宁安坐下后才循声撩起眼皮看向他,似笑非笑道,“总不会要把alpha坐过的位置让给我坐吧?”
他话中还含着些微清朗笑意,但能听得出他不喜欢老何这样擅自安排,老何又顿了顿才有点讪讪地找补了一句:“哎,这不是怕你往里面坐,最熟悉的不在旁边,不自在么。”
景宁安看了他片刻,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没再说什么,转身从服务生手里取过热毛巾擦手,老何见状也不敢强行撮合,回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席间安静了片刻,其他几个原本也想跟着起哄的朋友见此情形也不想再让这顿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饭吃得扫兴,朝各自的男女朋友使了个眼色,便又聊起别的话题了,没让气氛僵滞太久。
“你冲我发脾气做什么。”褚央宇被成子言踩那一脚过了好半天还没缓过来,仍感到疼意,忍不住转头纳闷地问他,“老何跟我说,反正你也单着,这么几年也没谈过别的人,又说你和景宁安当年是为了各自事业才分开,想起来遗憾得很,现在好不容易回来逮着机会聚着了,再试试看呗?”
“……谁跟你说遗憾得很。”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成子言忍了又忍才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骂他,“都和你说了我要带人过来,叫你盯着点他们别闹出什么岔子,你倒好,压根不提前和我说,还惊喜,我是不想闹得不好看才没直接走人。”
“你自己说的带过来的是个朋友啊,谁知道你带个oga……朋友来。”褚央宇也颇有些委屈,说话间侧首往成子言左边垂眸坐着的柯迟身上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他,“那你现在和你这位‘朋友’到底什么关系啊?”
成子言哑然一瞬,没再应声,褚央宇自讨没趣也不接着问了。
到底还是在春节,没谁想这个时候闹得不愉快,话题很快就绕到了这几个人小时候一起玩的事上,成子言和景宁安到底都没有因为这几个朋友的擅做主张摆冷脸,被提到的时候也还是会附和应声,顺着说两句。
但自从景宁安过来,柯迟就没再吃下什么的东西了,成子言心下难得有点忐忑,时不时会转头注意他的神情。
柯迟只是来者不拒地吃掉成子言给他夹的菜,又将成子言盛的汤慢吞吞喝掉,脸上没什么神色,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地听着其他人的谈笑内容,但也再没看到他挑食地悄悄将什么菜从碗里挑出来的动作。
还在聚餐,成子言现在没法和柯迟解释什么,只能在心下盘算着等吃完饭回去的路上再和柯迟细说。
席间几个朋友提到小时候一起去彼此家里玩、后来快成年了又瞒着家里人,偷偷给彼此打掩护一起去赛车场飙肾上腺素的经历,再后来就是出国和没出国的几个感叹各自的发展、又抑或是打趣地说如何与现在的伴侣走到一起的牙酸往事。
这些话题,没有一个是柯迟可以融入、可以有共通语言地和他们聊几句的,他只是从始至终安静又沉默地坐在成子言身边,味同嚼蜡地将成子言有意照顾他而给他夹的菜式吃掉。
他能感觉到成子言是希望自己可以融入他的朋友圈,像席间其他几个带了各自伴侣来的朋友那样,甚至也始终都在照顾他的情绪,怕他受冷落。
但成子言愈是体贴温柔,就愈让柯迟感到难堪和无地自容,可他甚至都没勇气出口阻止成子言接着给他添菜盛汤,只能像一个最无用的累赘在这里连累成子言。
一直到这场宾主尽欢的朋友聚会快结束时柯迟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这场聚会里最不该存在的那个人,也是最不应该坐在成子言身旁的那个人。
散席的时候几个意犹未尽的朋友还约着去附近的ktv续摊,褚央宇这回没敢再听老何的撺掇了,只是看了一眼成子言身旁勉强扬着客气笑意的柯迟,低声问成子言的意思。
“我就不去了,”成子言摇了摇头,起身的时候自然地抬手轻轻拉住了柯迟的手腕,转头回绝了褚央宇,“我们得早点回去,家里的狗子没人管,回去晚了家都给拆干净。”
他字里行间都没明点自己与柯迟的关系,但褚央宇能听得出来他对身旁站着的那个漂亮oga关系匪浅,因此也不强求,还态度良好地给自己和老何这几个兄弟差点闹出的烂摊子道了歉:“你之前也没跟我说定了,而且余攸被他家老爷子强行要求收心之前也说你跟着他去夜店里去玩了几次,我就还以为你跟之前一样单着,就觉得老何的建议不错,才同意跟他一起给你准备这个什么的惊喜。”
成子言听完也哭笑不得,但毕竟是兄弟的好心,倒也没再接着责怪他自作主张:“都不算镜,重什么圆。”
“对了,余攸说他在路上了,”褚央宇说,“我本来和他说,饭都吃完了,他要是不能来就算了,但是他说他家老爷子好不容易才放他出来一回,不能再丢掉这个机会,待会儿要跟着去隔壁再好好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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