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应该是她吧。
一个护士从输液厅跑出来,从程遇舟身边经过,她拎着的罐头撞到了程遇舟的腿。
他看着护士把罐头送过去,挂在刘芬手上后又急匆匆地往输液厅跑。
母女俩在垃圾桶旁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扔。
程遇舟走远一段距离,又转身折回去,言辞还是他离开之前的那个样子,连低着头的角度都没有变,程遇舟坐在椅子上,一直等到言辞输完液,两人一起往回走。
天气冷,夜晚街上人少,从路口拐进巷子之后更是安静。
雪被扫到路两边堆着,有一些已经在融化了。
谁都没说话,到程家大院门前,言辞正要往右边的家属楼里走,程延清在后面叫了一声。
好点没?明天去不去上课?
程遇舟情绪不高,随口道,不好说,看情况。
程延清又看向言辞,你呢?
言辞说,明天要搬家。
搬家?程延清很惊讶,往哪儿搬?
长春路。
程延清错愕地看着言辞的背影,言辞父母去世前刚装修好的新房子就在长春路。
家属楼这套房子言家住了将近十年,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有言父言母存在过的痕迹,在这之前不是没有人劝过他试试换一个新环境,总能稍微好点,但他都没有理会。
程延清问程遇舟,他是不是有点奇怪,怎么突然想开了?
我哪知道。
他这样反而有点不正常。
从那瓶罐头开始,就不太正常,这话程遇舟没说。
希望是我想太多,程延清跟他一起进屋,二叔和二婶过年到底回不回来?我怎么听我爸妈说,咱们今年可能都要去南京?
他们还没商量好。
总共就十来天的假期,全折腾在路上了。
这么快就被哄好了?程遇舟当然知道他不想去南京过年的原因,早上不是挺抑郁的么?
程延清脸色讪讪,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周渔在医院输了三天液,第四天才退烧,只是还有些感冒。
早上起床喝两袋止咳的冲剂,准备去学校。
积雪融化后地面湿湿黏黏的,周渔比平时早出门,长春路近几年新开发的楼盘很多,大部分家长买房都会选择这里,距离高中和初中学校都近。
周渔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小区门口的言辞。
那天晚上,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不会的。
她不会像他一样。
言辞像是有感应,抬头朝周渔看过去,周渔收回视线,自然地往前走,他也没有叫她,沉默地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这个时间大家都往教室赶,没有人会在意谁和谁走在一起。
卿杭总是第一个到,周渔三天没来,课桌上有厚厚一叠试卷,但都放得很整齐。
抽屉里也塞满了东西,有药,有零食。
程挽月放的。
周渔也猜到了,程挽月喜欢粉色,买酸奶都是挑草莓口味的买,这几天也总给她发短信问她有没有退烧,谢谢你帮我整理试卷。
卿杭说,不是我。
周渔下意识回头往靠近后门那张课桌的方向看,程遇舟进来的时候还在咳嗽,她好了,他反而更严重了。
他戴着口罩,只露出眼睛,可能是没睡好,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贵气中透着一丝凌厉感,看向她时又慢慢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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