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林隽也盯得呆在原处,陈焕生却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看向桌案上首的肖凉。
那里本来供奉着一个掉了色的火神塑像,如今却坐着一尊阎罗。
“叁爷,您听奴家解释……”
“解释你妈妈个别!”不等玉如意的话说完,李晋狠狠给上她一脚。
玉如意栽在石板上,鬓发凌乱,娇喘连连,衣襟的敞口拉得更大了。陈焕生不经意地咳嗽了两声。
李晋一把摘下瓜皮帽,双目圆瞪:“你个烂婊子,真是他妈从外面烂到肠子里去!我们旅长跟你无冤无仇,你就这么对他?”
“我不想这样的!”玉如意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我……我是喜欢叁爷的,我怎么会愿意做伤害他的事?”
“我爹一辈子没教过我么子大道理,但‘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他妈一直记到现在,演,你继续演!”
“如意不过蝼蚁一般的贱命,要怎么处置,也轮不到你,一切都交给叁爷罢!”女人一双翦秋之眸望向上首男人,却如碰到刀尖一样瑟缩了一下。
肖凉的声音不轻不重:“你有两条路,如果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你不值得活着,那么你只能去死。谁派你来害我?”
“就是叁爷心里想的那个人。”话音刚落,玉如意身子又抖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了肖凉的眼睛,他不满意。
“是、是白瑞麟。”
“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俩是同乡。”
“就这样?”
“我从他那里拿货,卖给嫖客,然后分成。”玉如意小心翼翼地盯着肖凉,继续说,“六月十二那天,他找到我,让我混进两天后顾师长的生日宴。他知道我从小就接触各式各样的烟货,能掌握好剂量。”
“什么剂量?”
“让您染上瘾后这辈子也戒不掉的量。”玉如意看向上首,眼含热望,“但他料不到,我确实会掌握计量,我给叁爷下的量再多一点都戒不了。如果白瑞麟当时找上的不是我,您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问我话了。”
“这么说,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不敢。”玉如意低头,却被身后李晋的枪口抵住后脑:“你个臭婊子,老实点儿!”
“我说过,你的话要让我觉得有价值。”肖凉道,“你跟白瑞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他的‘货’,从冇地方来?”
“我不知道。”
肖凉站起来,悠闲地走到玉如意身旁,接过了亲兵手中的麻绳,轻巧地打了个结,一下子就套在玉如意的脖颈上,一手拉着绳子,一手将活扣迅速前推。
就在这一瞬间,玉如意双手无力下垂,双目暴突,身体僵直。这一生的种种希望,种种愿想,走马一般在眼前流过。
活着,活着……活着!
一个声音撕扯着她的身体!
她要活着,信义廉耻都是狗屁!
肖凉像玩儿一样,又把那活扣拉过来。玉如意如即将溺毙之人刚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喘气,话都说不完整:“白、白……麟是全知、全知堂的人!”
“全知堂?”肖凉状作不知。
玉如意终于把气喘匀:“全知堂曾是江督军养杀手的地方,白瑞麟是堂主。”
“哦……”肖凉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那是江督军要杀我?”
玉如意突然笑了:“这可不一定,叁爷。”
“嗯?”肖凉的脸孔阴沉下来。
“全知堂如今真正的老大不再是江如海了。”玉如意道,“有一个人,四年前就从江如海里接手了全知堂,这两年间已然架空了原主的所有权力。”
四年……两年……,听到这两个时间点,肖凉手中的绳子从玉如意脖颈上瞬间脱落。
他竟浑身发冷起来,因为他终于明白,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第叁个人,而自己早已步入了那个人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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