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的春节,陈笃没有回去国内。
其实他很想回去陪家人的,毕竟是自己重生后的第一个春节,可母亲于金凤不让他回去,理由是来回的飞机票太贵,犯不着来回折腾。
哪怕陈笃自称赚到大钱也没用,于金凤为此做了一番深刻的金钱观教育。
陈笃苦笑着听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这还是在他告诉母亲香港往内地的电话费很便宜的基础上才发生的事。
挂了电话后,于金凤发了好久的呆,在陈大康催促后,才偷偷抹了把眼角,出来后笑着对厂里一帮吃年夜饭的员工说:“我家小笃忙着在香港赚大钱,赶不回来了。”
员工们一顿饱含羡慕的吹捧。
于金凤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陈大康故意板起脸道:“我们当父母的在家里辛苦赚钱,哪里轮得到他出门在外拼死拼活?这孩子,就是不省心啊!”
“没有小笃,你能有这么大的厂子?我们家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于金凤当即板起脸怼起丈夫,陈大康连连摆手一脸郁闷,马强和代小虎对视一眼,连忙拿起酒杯敬酒,总算把话题转开了,一群人热热闹闹讨论起达康来年的扩产计划来。
家里的事,陈笃不知道,带着一丝乡愁,在林涛的陪同下,他们去逛了庙街,看了富有浓郁中国特色的灯会,饱食了一众各地美食,随后又赶到天星码头,观看了会连续燃放七天的维多利亚湾烟火表演。
这是香港过年期间的老传统了,由香港赛马会操办,资金来源于赛马会和一帮香港富豪的捐赠,带着与民同乐的意味。
1月份的香港气温也有十度以上,可海面上吹来的风还是令人有些冷意,陈笃裹紧外套,看着漫天绽放的灿烂烟花,目光幽深迷离。
两世为人,离家在外,这令他感到孤独,还有一丝不真切。
“他比烟花寂寞。”在周围喧嚣的人声中,他喃喃低语了一句。
“老板,你说什么,寂寞?”
林涛奇怪地看着他,随即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压低声音说:“寂寞好办啊,钵兰街上走一遭,春节期间有特惠活动,只要一两百港币,无论东南洋、黑珍珠还是金丝雀都随你挑,如果你不喜欢女的也有好去处”
陈笃翻了他一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家伙无论职业水准还人品都很不错,就是色心太重,两三天就要出去花天酒地一番,回来还津津乐道评品一番,当遭到陈笃和王国华义正辞严抨击后,又美其名曰排解压力。
这令还是纯情小处男的陈笃很是受伤总不能把第一次交给这种人吧。
“老板,你都17岁啦,该找个女朋友解决个人问题了,否则容易变态。”见他默然样子,林涛揽着他肩膀,大大咧咧地大谈了一番过来人的心路历程。
这次陈笃给他面子,没有怼回去,只是不语,就当耳边风。
除夕过后,香港很快又恢复了繁忙的都市气象。
年初二林涛和安森就上班了,没办法,星家坡交易所也只是休市三天,年初二就开了门,他们两个要盯着日经指数。
当然,两个人心情是极其愉快的,每天都能看到盈利的增加,也即自己分红的增加。
陈笃同样如此,面对财富的增长,精神渐渐振作,然后不得不暗自承认一条公理:有钱不一定快乐,没有钱一定不快乐。
2月10日午后,他和王国华来到不远的启德机场,国内有人过来了。
“陈笃”周米卡走出闸口,急切地叫了一句,随后便站着不动了,红色薄羊毛衫,白色牛仔裤,手里挂着天蓝色夹克,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珠,眼神似喜似忧。
“怎么,不认识我了?”陈笃走过去,掏出餐巾纸轻柔地擦去她额头的汗水,微笑着调侃道。
“就你这傻样,躲人群里我都能一眼找到!”周米卡撅起小嘴,眉眼弯弯。
“那就好,还以为几个月不见,你周大歌星眼睛往上长了呢。”陈笃笑着接过她的行李,同她身边的吴姐打过招呼,四人坐了出租车离开机场。
“哇!这栋楼好漂亮,旁边那栋好高!”靠着车窗坐的周米卡,小脑袋贴着玻璃,不断大惊小呼。
坐在中间的陈笃和另一边的吴姐对视一眼,各自笑笑。
“小姐,这几栋楼都是70年代建造的老楼了,要看漂亮的,你应该过海去中环看。”或许是抱着对内地人的莫名鄙视吧,在周米卡连续说了无数次后,司机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周米卡转过头来,想了想,一本正经说:“中环我知道啊,中银大厦嘛,我身边这位的办公室就在那边,亚洲暨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你听说过没?”
随后她的小手抓住了陈笃手臂,稍稍用了下力,“我说的对吧,哈佛大学硕士陈地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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