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牲畜一般,不仅可随意买卖,就连生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完全由主人心意而定。
而于那些不知死亡何时降临在自己身上,却又总是嫌它来的不够快的女婢们而言,别说是去衙门里诉自己和同伴遭受虐待,甚至残忍杀害,哪怕是她们是为了天下公义,去告发主人作恶,恐怕都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程英恶名昭彰,大事小事犯过不少,却从未被真正惩罚的事儿暂且不提,这些女婢,从失去自由的第一天,便被告知过,律法中有云,「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告发主人的奴仆,无论出于何种原因,皆处以绞刑」。
所以,这些可怜人的死去,即便院中那些为虎作伥的打手不提前做处理,只要程英随口胡诌一个「恰当」的理由,然后体面的「丢」出去,从法理上,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他怕的从来不是法,只是他的阿耶而已。
杀死仆从,无人能管,那么,若是被程英殴打至死的人,是自己呢?
一个没有奴籍,好歹还是个大梁公主的人。
从寒气肆意的立政殿离开时,在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花里,望着死死扣住她的手腕的程英的背影,自觉身处阿鼻地狱,再也无法逃脱的平昌如此想。
早在成亲之初,平昌公主就听程英提起过,他乃是如今如日中天的道士韩归真的忠实拥趸,甚至在他还未发迹前,便已与他是熟识。
也因此,即便这道士如今正值圣眷隆盛之时,也没有忘记两人旧日的交情,依旧会每月亲自为他炼制几枚合用的丹药。
此乃是程英颇为引以为傲的事情,本就逢人便会夸耀上两句,更何况是新婚的妻子。
彼时,两人感情尚好,平昌总会随声附和几句「郎君真是慧眼识英才」,但其实,并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识破了程英的真面目,开始了炼狱般的生活,平昌才渐渐开始注意起了所谓的「丹药」之事。
出于各种目的,程英日常会服用的丹药并不少,大多来自长安城中近几年崛起的几处道门道观,或者他那些来路不正的狐朋狗友。
服药之后的表现虽各有各的不同,可唯独服用他视若珍宝的韩归真亲手炼制的那种时,他的性情才会比平日里更加暴戾,也更易反复。
甚至半个时辰内,他的神志会一点一点被吞噬殆尽,整个人渐渐进入一种迷幻的亢奋状态。
而这种「迷幻」,在旁人看来,便是双眼充血,面色潮红,狂躁到如同一只嗜血的野兽,只剩下撕咬的本能,再无为人的理智。
程英本就继承了曹国公的力大无穷,又生性残忍,平日还算清醒时的暴力,都已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可在这时,他会满脸狞笑的用尽各种难以想象的工具和方式「虐杀」那些无力反抗的女子,仿佛只有这样,药性才会散发,而他自己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畅快淋漓。
因此,凡事用过那种丹药,次日,必会有远超常日数倍的婢女尸首从偏院中抬出。
不过,平昌到底与买来或者掠来的女婢不同,哪怕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她的命都得留着,所以,他服韩归真的秘药后,从来是直直的闯去偏院,绝不会近她的身。
既然此药会让他丧失神智,那自然无法分辨她是谁,若是自己能主动上前,也许让程英杀死她,便不再是天方夜谭。
可,这种丹药数量极少,且程英服食的时间并不固定。
不过,平昌发现,这药似是有瘾,程五郎总是等不到月末便会将当月拿到的所有药丸全部用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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