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可以使用行动电话的单位,可是我一直以来都还是喜欢写信,毕竟,化成文字的句子,是经过思考的,不像说话的时候,我们经常不经大脑就说出一些没意义,甚至有杀伤力的言语来。
「过多的关心,会让对方以为你的关心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你就自己好好斟酌吧,我们人在外岛,很多事情是不能怎么强求的。」离开前,他这么说。
我又冲了一杯咖啡,静僻无人的码头边,只有这座小小的安检站还透出灯光来,我放了一张陈昇的专辑进随身听,然后外接到唱片行买来的便宜小喇叭,陈昇跟彭佳慧在合唱着「喝完这杯咖啡就走开」。我很喜欢其中的两句歌词,他说:「撇开不好的情节,彷彿还是美梦,所以我决定要一个人住在梦里面。」
我跟素云之间,有一些不大美好的情节,那些不足以让美梦变质,至少当我在这里思念时,我不会去想起我们为了放假时间敲不定,影响她排年假,或她老是有约不完的社团学弟妹,经常让我找不到人的那些不愉快,以及争执。
喝了两杯咖啡之后,跟我一起执勤的学弟过来问我是否要去支援,听说西边据点有状况,两艘大陆渔船近岸,可能有小额的走私活动。
「这种事情你拿主意就好。」我说着点了根菸。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变成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一主一从是最简单的方式,最悲哀的则是两个人都不懂得怎样做决定,那就只好一起浪费生命。我喜欢凡事都掌握在手中,除非必要,否则我不喜欢听命于人。而素云也是个固执的人,对很多事情,她都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两个过于自我的人,如果能够取得协调,那会让生活更加丰富,但不幸的,如果两个人都过于坚持己见,就会像昨天晚上一样,我想请素云送我去机场,她说她答应了学弟妹的邀约要拍摄单元剧,排定的行程,她不喜欢更改。
「到机场只需要一下子,顶多花一个小时罢了。」我说。
「你知不知道摄影机要取自然光?也许一天只有那一个小时可以拍摄?」
我说我当然知道,我玩摄影机的时间比她更久,但问题是,这一天是我要回金门的日子,过了今天,我们又要等二十来天才能再见面。
「难道你要我自己骑机车去机场,把车扔在那边?」收拾着行李,我有点不悦。
「不然问一下你的朋友嘛,星期日大家应该都有放假,总有朋友可以送你去吧?」
我无言了,很想问她是否已经遗忘,在我们决定廝守的时候,我放弃了多少原来的人际关係,而这当下夜已深,又要我上哪里找人去?
于是隔天的我自己上了公车,辗转回到金门,那通报信的电话里,我们没再多说什么,因为彼此都觉得有愧于对方吧?我没能体谅她的工作,她没能体谅我的心情。
「学长,有船声!」在外面收听无线电通报的学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我关掉了音乐,停止了自己漫无方向的思考,抓起了电击棒与手銬便往外跑。那漆黑的海面上,隐隐传来柴油引擎的声音,听起来至少有三四艘大陆渔船,正往西侧海域过去。
于是我要学弟立即通报,请那边的查缉人员留意动静。然后我拿出手机,心想,或许我应该打通电话给素云,跟她说今晚我这边有点状况,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聊。
「学长,那边请求支援了!」学弟联络完之后,又跑过来对我说。
今晚的天空是一片乌黑,云层遮住了星空明月,插在口袋里手终于没把手机拿出来。不希望素云今晚因为我们又要出机动任务而担心,我不要她睡得不安稳。
「走!」转身抓起了小卡车的钥匙,我对学弟说。
-待续-
撇开不好的情节,我会好好活在有你的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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