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远道一边听着下属不断汇报抓捕情况,一边看着从难民手中收集到的告诉状。这群人就是无法无天,杀人越货,奸淫掳掠,不管男女老幼,都在他们死亡威胁之下瑟瑟发抖。看着告诉状上累累罪行,想起之前在树林中看到的乱葬坑,胡远道的手不禁死死握紧,长吁一口气来散去自己内心的压抑。
“胡提刑好像对这个情况有些意外?”稍有清冷的声音从侧后传来,正是去而复返的李清河。
其实胡远道已经听出了有人在侧后方接近,不过站在旁边的下属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大概就猜到了来的人是谁。此时听到李清河的话,胡远道觉得稍有刺耳,转身打算反驳一下,但却是被眼前的人着实惊艳了一场。
李清河已经换掉了之前伪装用的灰白麻衣,换上了一套红色的劲装,束腰轻扎,盈盈一握,亭亭而立。原来简单束起的头发已经高高扎起,编了一个利落的高辫。脸上和手上的污渍和血迹都洗掉了,露出了本来的肤色。有别于中原女子的蜜白肤色,李清河有着西域人常见的脂白肤色。经过大半天的厮杀,此时太阳已经慢慢西斜,阳光在李清河的皮肤上笼上一层淡黄的纱,让胡远道想起西坊珍馐阁有名的琥珀糕来。英气眉毛之下,那双给胡远道有着深刻印象的大眼睛带着一丝的冷色,正盯着胡远道手上的告诉状。
见胡远道看着自己不说话,李清河挑了挑眉毛。胡远道回过神来,挥了挥手中的告诉状,苦笑了一下没有反驳:“确实是意外,看来隔绝我和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薄薄的衣服和厚厚的城墙。”
李清河倒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那本来如出鞘之剑的气势一下子就散了开去。伸手将一张纸递给胡远道:“冲着胡提刑刚才那句话,我送一份小礼给提刑吧。”
胡远道接过那张纸,展开后发现是一个壮实的中年汉子的画像,画工颇为不错,尤其特别点出了这汉子右耳耳垂缺了一块。胡远道心中有所确定,便问道:“这是他们所称呼的叔老大?”
李清河点点头:“今早我见过他,注意了一下他的长相,特别是耳朵这个特点。刚才画了出来,方便你们搜寻他。”
“多谢!”胡远道拱手道谢,然后将画像交给身边的下属,“快速送回提刑司,着人临摹然后张贴出去悬赏,记得禀告司正。”
见下属领命离开,胡远道笑着说道:“我还以为是李娘子要找的那位故人之女的画像。”
“公归公,私归私。”李清河拍了拍肩上的包裹,“等公事都结束了,再谈这件事吧。”
胡远道转头看了看关押人的地方,对李清河说道:“不如李娘子跟我先回中都城,把口状录了,今天先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谈?”
李清河点头,于是胡远道让下属牵来两匹马,翻身上马和李清河一起回中都城。
中都城东门外围出了一个小圆,外围是巡检都督府的兵丁,内围是刚刚逃出生天的女子们,中间是几名提刑司的提刑官。他们直刀在手,暗暗和兵丁们对峙,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一名都督府副尉站在兵丁前面,冷着脸说道:“这群女人来历不明,想要擅闯东门,理应由我们都督府带走。至于是否有关案件,可由刑部和兵部公文来往,再行移交,你们提刑司是不是想要越权?”
提刑官们一言不发,但就是不让。身后有女子被都督府的气势压住,加上逃难至此,情绪压制不住哭泣出来,站在稍里的一名提刑官扭过头说道:“小娘子莫哭,咱们头儿说了在他回来之前不能让人带走你们,那就不要怕,咱一定保得小娘子们。”
其他的提刑官哈哈大笑,倒是让都督府的副尉脸色黑了一层。
这副尉进退两难,正在纠结中时,突然见面前的提刑官们个个喜形于色,纷纷说道:“头儿回来了!”随后两匹马儿停在了众人旁边,马上一人穿着提刑官的黑白长衣,另一个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是赶回中都城的胡远道和李清河。
“头!你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人想要带走这群女子?”胡远道压根不看围成一圈的都督府兵丁,只是和留下的下属对话,“棚区之事已定,这群女子是重要的人证,现在带回提刑司好生询问!”
“喏!”提刑官们齐齐躬身称是,然后催促着女子们起身打算进城。
“这位提刑!”眼看人要走,那副尉坐不住了,连忙拦住胡远道,“提刑白口之言就想带走冲击城门的犯人,提刑司莫不是不把兵部放在眼里?”
“放肆!”
胡远道怒喝一声,从怀中拿出告诉状向人群展示:“御史台御史之女被拐,我提刑司破获人牙帮会,收得大量灾民告诉,这群女子都是灾民受害之人,涉及本案,自然由我们提刑司带走。你们都督府对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不作为,回头我自然会向司正禀告,再由司正告知刑部骆尚书,问问你们兵部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再行阻拦,莫怪我们不客气了!”
看着被镇住的副尉,胡远道冷哼一声,喝到:“提刑官!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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