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是叶家!
他穆家为大江朝抛头颅、洒热血,熬到家族凋零,他穆定之文武齐备却比不过一个裙带之臣,让他怎么能甘心呢?
但若大长公主进了穆家就不一样了!
反正幼子不成器,根本就派不上用场,倒不如做了这枚现成的棋子。
难得的是,是耀儿自己提出来的。
而不管有没有那道传说中的遗昭,大长公主都代表着先皇的意思。有赵平安在手,对上宫里那位和叶家,也算是增加了筹码呀。
权衡利弊,幼子这废子终于有了用处,成了一处活气。同时让大长公主成为穆家人,他进可攻,退可守,叶家也不敢与他为敌的。
“此事现在不宜提起。”穆定之深吸一口气,面上并无喜色,但神情柔和不少,“再怎么着也得等国丧期过了。”
他没有直接答复,但话中意思却是明显:他答应了,乐见其成,但要稳当着办事。
“儿子省得。”穆耀却有意的喜形于色,好像心想事成后对父亲充满感激。
穆定之看着突然变成顺毛驴的幼子,心中有点畅快。
“你自己愿意就好。”他似无意的以自己的左手抚着右肘,动作极慢。
他的右肘受过箭伤,导致无法灵活运用手臂。久而久之,倒形成了一个习惯:在心里算计什么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做这个动作。
若是算计得深,动作就越是缓慢,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他这个毛病。
“大长公主与先帝感情深厚,肯定要守满孝期,至少也得一年半载。还有啊,她身份高贵,就算定下婚约,筹备也要不少时日。算来算去,至少要快三年上才能成样,那时她都二十多了,你可愿意?”嘴里说得淡定,可连这么细节的事都想到了。
可见,他对这个提议有多满意。
“父亲,我喜欢她。”穆耀肯定地道。
所以,不介意等上三年,娶一个“老”公主。
啪的一声响,旁边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
穆定之与穆耀说得高兴,可以说父子二人从未这样融洽过,仿佛把沉默着的穆远当成了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然而,此时这石头碎裂了。
确切的说,他面色不变,可是却下意识的捏碎了饭碗。
鲜血,混着雪白的米粒,滑过他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就沾在他的掌心。
“远儿,你退下吧。”穆定之皱眉。
他故意要在饭桌上讨论,正好借机断了次子的念想。但儿子如此失态,他还是很恼火。
“还没吃饱。”穆远随意用丝绸桌巾抹了抹手上的血,动作和神情都很僵硬的又添了一碗饭,就坐在那儿继续吃。
尽管他食不下咽,味同嚼腊。
但他要听着,到底听听他们要把平安怎么样?
瓷缘锋利,手掌和手指上的割伤很深,很疼,可这点痛和战场上、和他此时心上的伤口相比,真的算不得什么。
如果听前面的话,他心里还只是震惊,很想立即发作怒气。后面听到三弟说出那句“我喜欢她”的时候,他的心就一直向不知名的深渊里坠。
倘若平安与三弟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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