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抬着她的下颌,细细品尝她唇舌间门青梅的酸甜,纵然仍残留着汤药的苦涩,抵不住心头欢喜。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稍松开她的脸,他贴着她的额,嗓音喑哑:“小青梅滋味很好,可惜病了,不然朕……”
“不许说。”李妩伸手捂住他的嘴,脸颊绯红不许他再说孟浪话。
“好。”裴青玄反握住她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亲:“小青梅不爱听,朕就不说了。”
又温存说了一阵子话,李妩便觉得累了,再次睡去。
她这一病,一直卧床躺了三日,才算痊愈。
而她与裴青玄真如冰释前嫌般,三日里相依相伴,有说不完的话,更有说不尽对日后生活的畅想。
待到二十六日,李妩能下地活动,虽与裴青玄相处时仍是言笑晏晏,眉眼间门总透着一股惆怅。
裴青玄知道她为何闷闷不乐,但她想出宫参加婚仪,且一去就要去三日,不知为何,心下总有些不安——
大抵是与她错过三年,他实在不想再与她分开。
平日她去慈宁宫,晚回来一些,他便无法集中精神,患得患失,只有将她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安心。
一个白日见不到便已如此,何况分开整整三日,那将是何等煎熬。
直到二十七日的半夜,万籁俱寂,一片漆黑的床帷间门响起李妩小声又压抑的哭声。
她似是被噩梦魇住,身子缩成一团,泪流满面地啜泣:“阿娘……”
他被她的哭声惊醒,抬手将她搂在怀中,温声安慰:“不怕,阿妩不怕。”
李妩在他怀间门昏昏转醒,悲伤将脸埋在他胸膛,低泣了好一阵,才带着哭腔可怜道:“玄哥哥,我想家了……”
搭在背上的手掌顿了下,而后继续安抚拍动。
他不说话,李妩心下一片冰凉。
直到现在,他仍不肯松懈半分?哪怕她已入宫两月,从未与家人见过一面。哪怕明日便是她亲兄长的婚仪,她都不能去参加?哪怕她已经温顺如此,一举一动都尽力迎合他、顺着他,他依旧不肯给她半分喘息余地?真要将她当禁脔,一直这样囚下去,囚她到死?!
一股绝望的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及至四肢百骸,她冷得颤抖,快要窒息。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掉。
变成一个和他一样的疯子。
“很冷么?”男人温柔关切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他伸手搂着她。
搂得越紧,她越是觉得冷。
在那阵冷意里,她疲惫阖上眼,不然放弃吧?就浑浑噩噩在这华丽的囚笼里,当他的磨喝乐。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不行,当年那样艰难,她也不曾认输,她再不要将自己的命运放在旁人手上。
哪怕是他,她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李妩只是她自己的李妩,不是旁人的附属,更不是旁人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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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早朝散罢,裴青玄并未立刻回紫宸宫,而是去慈宁宫见了许太后。
“明日便是李成远与嘉宁的婚仪,阿妩想出宫三日。”裴青玄坐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转动着指间门玉扳指:“母后怎么看?”
许太后撩起眼皮看他,从前觉得自家儿子哪那都中意,越看越顺眼,现下因着李妩之事,再看他,只觉是个衣冠禽兽、混账逆子,一开口也忍不住嘲道:“难为你了,还记着我这么个母后。哀家还以为你当了皇帝,就天下第一,无法无天,也无爹无娘了呢。”
裴青玄下颌微绷,并不应声。
一旁玉芝嬷嬷见母子俩气氛尴尬,忙打着圆场:“娘娘这话说的,先前您为老太君伤怀不已时,陛下在你身边守了大半夜,一双眼都熬得乌青呢。常言道,母子连心,他忘了谁,也忘不了您啊。”
许太后闻言,又看了眼对座芝兰玉树般的皇帝,到底是自己儿子,再不顺眼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现下见他巴巴跑来问自己,看来是真的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办了。
轻叹了口气,许太后敛起心间门诸般情绪,缓声道:“你把阿妩带进宫里这么久,平日不让她与家人相见就罢了,现下人家兄长要成婚了,你还不让人去参加婚仪?你自己摸着良心问问,你这讲理么?”
“可她,要去三日。”
“三日怎么了?那寻常人家外嫁的女儿回娘家,住个七八十日半个月也不是没有,且不说阿妩现下还没嫁给你呢。”许太后蹙着眉,忍不住纠正儿子那偏执错误的想法:“阿妩不是你的奴隶,没有卖身给你。便是当奴婢的,家里有事,与主家告假,主家宽容也会放人回去忙个几日。你倒好了,将人关在那紫宸宫,便是养个猫儿狗儿时不时还要放出来溜溜弯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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