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手被握着在水流下冲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肩膀不自然地挪动,像是贴着对方蹭了两下似的。
对方的指尖在她手腕上的淤青处轻轻贴了贴,动作太轻,有些过分发痒。
竹取千遥更觉得不太自在,小声问道,“零,好了吗?”
“……不疼吗?”
降谷零说不清自己到底抱着什么想法。
那些资料里,每一个字都是在陈述她的痛苦,她所遭受的折磨。
为什么在再一次被背叛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替诸星大去死?
“不疼,”竹取千遥躲开他的手,肩膀就轻轻撞了他一下,于是她僵住身体,解释道,“只是零这样碰我,有点痒。”
“对不起,”降谷零问她,“我能抱抱你吗?”
以前一起作为搭档出任务的时候,受伤时她也从不会说疼。
但是,因为不会痛、不会死,所以就能无所谓地使用自己的命,去保护其他人吗?
“算了,”降谷零笑了笑,关上水龙头,松开手,朝后退开,准备去拿纸巾给她擦脸上的眼泪,声音在喉咙微微哽住时被自然地压低,“千遥、我……”
“可以的。”
竹取千遥侧回身,没敢看他的表情,双手小心地环过他的腰,小声干巴巴地安慰道,“零不要伤心了。”
……
由于「身份不属于玩家」的界定里主要的一条就是「虚拟世界的普遍认知中,该身份与玩家并无关系」,所以竹取千遥一直没有指望从降谷零身上得到自己的身份卡信息。
但降谷零之前说的话,指向性也太强了,就是希望她不要离开这间房子,建立只和他一个人的社交关系,所以竹取千遥也一直没有完全信他的话。
只是因为她现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降谷零也没有阻止自己通过网络和外界交流,所以才决定先遵守和他的一个月约定再说。
但是,今天对方的情绪完全不对劲。
那些真切的关心和照顾,和被小心掩饰在笑容下翻涌起伏的情绪一起,暴露在她的眼前。
竹取千遥有些不知所措。
……
降谷零僵了一下身体,手臂轻轻地环住她,指尖轻轻压在她的银发上。
可是她这样的举动,更加提醒了降谷零。
她就像是一只流浪小狗,谁爱她,谁关心她,谁照顾她,她就傻乎乎地把自己的真心完完整整地递还回去,信任地跟着对方离开。
直到每一次选择,曾经爱她的人都优先选择了自己更看重的东西,而她看见结果,却永远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优先选择对方所看重的东西。
于是,她放弃了自己。
她大概是觉得——
「我不会痛,也不会死,那么我来承受就好了,没有关系的。」
一次,又一次。
直到她自己也觉得很累了。
……
花了一整个拥抱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降谷零松开了她。
于是竹取千遥小声问他,“零有觉得好一点吗?”
“嗯,”他朝对方笑了笑,“谢谢千遥。”
随后找来淤伤的药膏,帮她涂抹,又拿热毛巾让她擦了擦刚才被洋葱辣得流了一脸的眼泪,才准备继续回去做饭。
“对不起,明明是想帮忙,结果好像花了零更多时间……”
手掌触到她的头发,以完全不符合朋友距离的行动,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降谷零低声道,“没有,最近我压力很大,千遥安慰了我,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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