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泽明找到郑紫歆,不悦道:“管束好你的下人!岂能那样欺负卫小姐?她是个世家千金,是我未来的枕边人,只是为了留在郑家,暂时屈居为奴,并不是真的奴婢!”
郑紫歆只是一笑:“你叫我怎么跟下人说?告诉她们她是谁么?你呀,让她吃点苦也好,这样她才能明白,只有跟着你才是最好的出路。难道你不记得她的誓言?她可是宁死也不肯与你在一起的。不受些磋磨,她又怎知你的好?我的傻三哥!”
郑泽明闻言,就闷着头不做声了。
郑紫歆这几天正被那教习嬷嬷缠得头痛,午后得了空闲,就带着婢女,手里握着惯用的马鞭,走到后厨去,叫道,“把那个乱告状的****给我带过来!”
胖婆子连忙揪着正在后门捣薯泥的卫雁,来到郑紫歆面前,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小姐,这个双双怠懒得很,做什么都不尽心,小姐这样抬举她,给她分派的都是轻巧活儿,她还不知感恩,奴婢替小姐不值,已经教训过她了!”
郑紫歆不语,见卫雁垂头不语,用手中的马鞭鞭尾将卫雁的下巴抬了起来,蓦地瞥见了她额角的碎后面,掩着一块指甲大小的伤痕。
郑紫歆柳眉倒竖,不悦道,“这是你干的好事?曲婆子?”
那胖妇人讪笑道:“奴婢这不是生气,她竟然不听从小姐的命令么……”
“啪”!郑紫歆一鞭抽在胖妇人脚边的地上,吓得那妇人一抖。
“谁叫你伤她的脸?”真惹得郑泽明怜香惜玉起来,只怕就无法再将卫雁留在手中折磨……
“小姐息怒,奴婢……奴婢只是推了她一下,是她自己蠢,踩在菜叶子上,跌了一跤……”胖妇人实在想不通,为何小姐三令五申叫大伙好好教那双双“规矩”,却不准人损伤她的容颜?那个双双也是,明明是个奴婢,却长了那样一张脸,叫人看了就恨不能将她那明亮的眼睛挖了,将那精巧的鼻子毁了,将那薄薄的唇瓣撕裂……
“是她蠢还是你蠢?你听不懂本小姐说过的话?我说没说过,这张脸,我留着有用?”郑紫歆声音不大,语气中透着的那股寒气,却叫胖妇人冷汗连连。
她支吾道:“是……是奴婢一时……一时下手重了……小姐别生气,以后,以后奴婢会注意了……”
“滚!”郑紫歆瞧也不瞧她一眼,指着厨娘道,“是你叫她捣薯泥的?”
厨娘低声道:“是,双双旁的事都做不好,只得安排些简单的……”
“哼!”郑紫歆冷笑道,“她做不好就不做?不如她来做这个小姐?本小姐将人放在你这里,可不是叫她享福来的!今儿本小姐要去玄池沐浴,叫双双帮我提水,旁人一概不准帮忙!”
众人均应声答了。刘娘子望了卫雁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这个姑娘怎么得罪了小姐,要受这样的罪。
卫雁被秋叶带到“玄池”,指着一热气缭绕的宽阔水池道:“这就是玄池,引的是天然活水温泉,两头通透。因水温太烫,不适宜春夏洗浴,需时时注入冷水,直至小姐出浴。”
卫雁无声地垂下眼眸,掩盖住滔天恨意。她提着水桶,往来于井畔池边,一桶一桶地将水从井中打上来,再沿着僻静的小石子路、绕过三个院子,将冷水注入池中。动作稍慢,就要被那些抱着手臂负责监督她的下人们拳打脚踢。卫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伏在井沿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这样的自己可悲又可笑。
她做这些事,竟是想着,我依着她的心愿,将这件事做完了,今晚该不会挨饿了吧?
提到第十四桶水时,她双腿打颤,手臂已僵硬得抬不起来,手中提着的,似乎不是水桶,而是一座山。太重,太累,太想停一停了。口渴,饥饿,疲倦,疼痛,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几万倍,折磨得她快要疯。她不断抑制着自己,想要投井而死的冲动。
她微启干涩得裂了几道口子的嘴唇,喃喃念道,“卫姜在等我,柔姨在等我,卫贞在等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我要这些欺辱我的人,都得到应得的报应……我要踩在郑紫歆的脸上,狠狠地甩她十鞭……不,一百鞭,一千鞭……,我要让郑泽明,永远不能再用那双肮脏的眼睛瞧我……我不能死……不能死……”
她吃力地拖着手中摇摇晃晃的水桶,走到池边时,水已洒了大半。郑紫歆坐在池边,只是脱去了鞋袜,舒服地泡着一双雪白的脚丫,见她竟敢偷懒只提了半桶水过来,拾起手旁的鞭子,“啪”地就甩了过去。
“啊!”卫雁的手臂被鞭子抽到,慌忙丢下水桶朝旁边躲闪,手臂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之感,撩起袖子一瞧,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鲜明的血痕。
郑紫歆努努嘴道:“去给我重新打水来!”
又朝着旁边的人斥道:“你们都是死人?叫你们看着她,竟还准她偷懒?”
那几个下人纷纷垂下头,暗恨卫雁连累了自己。
卫雁踉跄着走上前,伸手拾取水桶,她离郑紫歆很近,只要她一抬手,就能将郑紫歆推入池中……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那氤氲的水汽,翻滚的热浪,令她有些眩晕。
只盼快快将这无比糟糕的一天熬过去,天怎么还没黑呢?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一些食物果腹?
脚步虚浮无比,身子飘飘摇摇,突然,她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栽倒在地。
秋叶走过来,在她手臂上拧了两把,骂道,“装死么?还不起来?小姐还未沐浴完呢!快给我起来!”
卫雁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睡了多久。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时,只感觉到无比强烈的疼痛和饥饿。她嘴唇干得快要冒烟,摸索着,爬起身,想找口水喝,陡然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道,“雁妹,你醒了?”
雁妹,雁妹……是谁曾在她耳畔,一遍遍低沉温柔地轻唤。
那个与她有过百年之约的男子,待她至真至诚、如珠如宝。再也不会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卫雁艰难地张开嘴唇,声音沙哑地唤道,“徐郎,你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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