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香却不与他多话,她不爱哄人,更不爱捧人,从来就是不通世情的性子,世上只有齐三公子得她青睐,旁的人她不愿亦不会费心,但她对魏冉毕竟又不同。谁叫他曾救她一命,桑香淡淡道:“我晓得铁如意躲在哪。”
魏冉却还晓得正事,忙问道:“在哪?”
“多半躲在李巧儿家里。”桑香据实以答,魏冉听了提剑就要走,桑香却拉住他道:“你去哪?”
魏冉酸溜溜道:“我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李巧儿家里杀了铁如意了?难道还由着你看不起我!”
桑香却不松手,道:“你为何这样莽撞?就算是生我的气,你去杀人也该冷静些。”
“换你被心上人骂得狗血淋头试试!叫我怎么冷静?”魏冉委屈,桑香轻叹一声气,道:“那我陪你去,不过不是去李巧儿家,而是去河边。”
魏冉不笨,先是疑惑,一会已领悟道:“你是说这毒蛇今夜会出洞,趁风雪结冰,过河逃命?”
桑香淡淡一笑,道:“你既也这么想,那我俩一齐去河边埋伏着。”
本来他俩斗嘴,既不是惊天动地怨念,又没有排山倒海恨意,二人议定,倒又和好如初,并肩出了庆福客栈。
天定河边,夜色初降,冰天雪地的,远山暗云缓缓而动,河岸旁稀疏枯木,没林子藏身,桑香共魏冉只好远远躲在大岩石后头,一片暗光里瞧着那河上通行的过路车马,马夫举火,挽疆驾车过冰,轧轧而过。周遭劲风吹来,二人当着冷寒守株待兔,自然不敢烤火取暖,身上苦寒也只能忍了。
魏冉犹疑道:“万一这铁如意混进这赶夜路的车队里,不让人看出形迹,他过河了咱俩都不晓得,岂不落了空?”
“放心好了,那么多人都认得铁如意,他没那胆子混进车队,也没有车马会收留杀人凶手,我估摸着三更半夜时,他会趁夜独身过河,逃回苗疆。”听桑香娓娓道来,魏冉瞧着她这般冷静,上回刺伤楚凤鸣时又那般流利,不由嘟囔道:
“你怎么天生像个杀手?”
桑香沉吟着不答话,她亦会疑心,疑心自己的前世莫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魏园杀手谢阿弱,可就算她曾是谢阿弱,她的过去早已消弥无形,她半点谢阿弱的回忆也无,芸芸苍生一角,那她又何以是这个谢阿弱?只凭她镜屏脂粉一张脸,又与赝品何异?
一点天光映冰,此刻魏冉瞧着桑香,不远处过路车马,人声鼎沸,喧嚣纷纭,一切都淡出了,只有她的脸上,几粒薄雪拂去,她沉思时勿冷自静,此度暗藏风华,他竟有些不认得她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满足下看官的好奇心,作者和饲主是纯洁的雌雌关系,有默契的知己,生物学共生关系,暂时的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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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主周末逛街逛得好好的,忽然道:你在网上写小说,我给你立条规矩。
作者看饲主那么严肃,也正经些:什么规矩?
饲主:要谨言慎行,勿谈国是,勿提公共人名,你写网文只可寻欢作乐,开解自己的郁闷,若也能给别人一点乐子,那就算皆大欢喜,否则,得不偿失。
作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长成了说话这样成熟的老女人?
饲主:谁叫你没正形,没正经,让我操碎了心。风评这种东西,无中生有,小事化大,大起大落,落时人人踩一脚……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最后还不是我替你收永定河边骨。
作者:你说的怪吓人的,可是,混社会本来不就这样么?谁韧劲足,熬得住寂寞,熬得住质疑,谁笑到最后,放眼去,哪个不是这样……
饲主:你写小说又不是混!嘴上说得轻巧,你若受苦,跟着遭殃的还不是我?
作者:你好罗嗦,我回乡下,你不会难过吧?
饲主:你敢要胁我?
作者:我就是……随便问问……
56鹿死谁手
冬夜愈深,寒星愈低垂,魏冉并非长久习武之人,入夜三更后,铁如意还不现身,他倒已冻得手脚冰冷,却倔着死不开口,只忍着冻,桑香看见他缩手缩脚,脸被寒风吹得得通红,这时辰还不知要熬多久,她便伸了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缓缓渡了真气给他。魏冉渐渐觉得身上暖了些,这才有闲心压低了声儿笑道:“这世上还是老婆最疼我。”桑香没理会他,只是握着他的手,想起从前做瞎子的时候,他也是常牵着她引路,为了她前路一块石子都计较,踹远了才让她走,如今她不过暖他的手,他却这般喜悦。桑香滋味莫名,低下了头,更不再言语。
等到近乎四更天时,终于瞧见一辆马车从镇口大道驶出,这马车并未点起灯笼或燃起火把照路,且半点车轱辘声都无,若非这白雪冰积,倒映一点天光才令魏冉、桑香瞧见这马车,不然恐怕转眼错过都不知晓呢。
且看着马车愈近了,才看清那车轱辘上裹着毛毡,是以在雪地里行车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驾车的人头戴帽巾,遮住了头脸——这般取巧隐秘,又是深更半夜独行的,魏冉不再多想,几步迈出岩石,握剑拦在了那马车前头。
魏冉一个大活人突的窜了出来,直惊了那驾车的,急挽住辔绳,魏冉同他打了个照面,果然是铁如意!魏冉拔剑出鞘,喊道:“我看你往哪逃!”那铁如意无心多话,逃命要紧,连忙调转马车,也不过河了,挥鞭直往下游去!本就是水往低处走,这河结了冰便是顺坡,马车一驶起来,两个轱辘滚得飞快,这铁如意驾车的本事也了得,一转眼就将马车驶出了魏冉三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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