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秋天很匆匆,冬日来得措不及防,北风迅速席卷京城。北风日日叩门的时候,张氏的身子又差起来,顾洛平与顾芙都不许她再劳累,日日盯着她按时喝药按时休息。
“你们啊,就是太紧张了,我这身子不一直这样,没什么大碍的。离芙儿的婚期只有四个月,再过不久又是过年,我总不能什么都不管吧。”张氏说着,又要伸手拿东西。
顾芙将她按下:“阿娘,你就别忙了,这不是有我嘛。我来就行,左右日后入了宫,也要学这些的。”
张氏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冬天发生了不少事,一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梁国公忽然被参了一本,梁国公醉酒打人,放言说自己的外孙日后是皇帝,他什么也不怕,谁来了都不放在眼里。皇帝很生气,质问他自己来了他放不放在眼里。梁国公在朝上认错,乞求陛下原谅。梁国公是皇后母家,与太子牵扯甚广,因此此事亦波及到太子,一向挑不出错处的太子忽然就有了错处。他们说,太子或许心里也对陛下不敬。
皇帝似乎没有信,狠狠训斥了那些说这种话的朝臣。又或许,他信了,毕竟帝王多疑,哪怕是父子,也不能完全相信。
在梁国公事之后,宫中忽然多了位受宠的颖嫔。这便是第二件事了。
这位颖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听闻原是位宫女,忽然便得了盛宠,且一时风头无两,整个后宫都比不上。皇帝只要去后宫,便是去她那儿。颖嫔生得楚楚可怜,又会讨皇上欢心,位份升得极快。
但即便如此,从未有人想过,她会威胁到皇后的地位。毕竟皇后娘娘与陛下是少年夫妻,哪怕没有爱,也有情分在。
可事情偏偏就是令人大跌眼镜。
颖嫔不久后便身怀有孕,隆安帝大喜,后宫已经许久没有嫔妃有孕了。隆安帝给颖嫔晋了位份,变作颖妃,且特意命皇后照料身孕。那年除夕夜宫宴上,颖妃吃错了东西小产,隆安帝震怒,彻查之下,发现是有人在颖妃素日吃的东西里下了毒。可颖妃日常起居皆是皇后在照料,种种证据便直指皇后。皇后意欲辩解,隆安帝却并不想给她机会,直接将她禁足宫中。
这样大的变故,一时间朝野里人心浮动,都在猜测,太子之位是否会有变动。
但皇后出事后的一段时间里,皇帝对太子的器重却如旧,似乎并没受任何影响。只是与此同时,三皇子亦在朝中崛起,小有名气。
这些事发生后,顾芙再见太子时,他脸上面露疲惫。顾芙知晓这些打击很大,安慰道:“殿下不必担心,我相信皇后娘娘不是那样的人,事情的真相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陛下或许只是在气头上,待到陛下气消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这样说着,心里却忽然想到陆雪棠曾说的一句话,帝王薄情。当真如此么?
她自然不相信一向仁厚的皇后娘娘会害颖妃,更何况皇后娘娘没有任何必要这样做,她都知道的事,难道与皇后多年夫妻的陛下会不知道么?
第十九章
顾芙不愿深想,她更愿意相信好的一面。
“芙儿,多谢你宽慰我。”陆成器感激地笑了笑,这些日子他可谓是体会到了许多从前不曾体会过的人情冷暖,从前他们待他恭敬,如今出了事,众人的态度眼见着有所转变。还有父皇,他从前与母后分明也是相敬如宾,如今一提及母后,便变了脸色,好似仇人。他猜想,或许是上次外公那事有关,外祖那些话让父皇心怀芥蒂,因此这样对母后。但父皇与母后多年的情谊,相互扶持,他总是相信父皇不会一直狠心。正如顾芙所说,或许等一等,过些日子便好了。
顾芙握了握陆成器的手,想到什么,又道:“如今这情况,殿下与我的婚事……其实也可以迟一些,我没关系的。”
陆成器却是摇头:“不,芙儿,婚事不必推迟,我不想你受委屈。你知道,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能与你成婚是一件幸福的事,我不想再迟些。更何况,母后也一直盼着我们成婚。”
“多谢殿下,”顾芙微笑,“不论殿下如何,我总是与殿下一心的。殿下若是觉得心里难受,可以来找我说说话。我虽不能为殿下排忧解难,但也能陪着殿下。”
陆成器嗯了声,将顾芙的手握得更紧:“母后已经将一切安排得差不多,你不必担心。”
已经是二月初,距离婚期只有二十余日。皇后虽被禁足,但先前已将太子的婚事安排得八九不离十,倒是不影响什么。开了春,张氏的身子有所好转,亦为顾芙的婚事操劳起来。为着皇后的事,张氏有些忧心,怕顾芙嫁去之后,又有旁的事端。自古以来,围着皇位的争夺总是血腥的。
顾芙倒还没觉得这么严重:“阿娘,哪有这么严重。”
张氏说:“太子,二皇子,三皇子……万一呢?”
顾洛平听到这话,为陆雪棠辩解:“三皇子不是那等乱臣贼子,别胡说,你们妇人家就爱瞎担心。陛下再生气也是将皇后禁足,过些日子便放出来了,到时候皇后还是皇后,太子也还是太子,芙儿嫁过去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吧。”
张氏只好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操持顾芙的婚事。
到二月二十这日,陆成器去求了皇帝,毕竟是他的大婚之日,总不能母后缺席。隆安帝思忖一番,终是开了恩,将皇后放了出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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