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坐下来就准备换上。
水银拿起桌边靠着的拐杖,轻巧一挑,把鞋子挑了出去,不紧不慢说了句:&ldo;不行,你要是想穿,自己去买。&rdo;
林绮罗不太高兴,&ldo;我和几个同学去了云城玩,零花钱这阵子在外面都花完了,现在没钱,爸妈还跟我生气呢,暂时不肯给我零花钱了。你可是我亲姐,一双鞋而已,不至于这么小气吧。&rdo;
水银似笑非笑地摆弄着手里的拐杖。
林绮罗突然啊一声,有些懊恼地摸了摸头发,&ldo;我说姐,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逃婚的事还在生我气吧?&rdo;
&ldo;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不能怪我!&rdo;林绮罗露出一张苦脸,抓着水银的袖子摇晃撒娇:&ldo;你不知道,我之前去高家,看到那个大太太,她简直就是另一个祖母嘛!&rdo;
她皱起脸,学着大太太那样板起脸,&ldo;她就这样跟我说话的,你是没看到她看我那眼神有多不满意,我要是真嫁到她们家,肯定要被她欺负。但是姐你跟我就不一样了,你不是在祖母身边长大吗,你肯定习惯这种婆婆,你们一定能相处好的。&rdo;
&ldo;反正我不想嫁,姐你的婚事又没着落,父母整天担心,我们换一下,不是皆大欢喜吗!&rdo;林绮罗沾沾自得,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她是真心觉得自己做的很对,所以来见她这个替妹出嫁的姐姐时,仍能满身轻松。
她身上有一种和高嘉良特别相像的天真,那是只有童年幸福,被人宠爱着长大,尚未遇见过挫折才会有的天真。
水银从未有过,或许这就是她看这两人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的原因。她身上那个没用的系统让她能看见其他人的一生。
像是现在在她面前这个天真的妹妹,后来因为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黯然神伤,当她经历了一场彻底失败的婚姻之后,才真正懂事了,明白了自己年少时带给姐姐的究竟是什么。后来,她在家中自杀,结束了尚且年轻的生命。
&ldo;林绮罗。&rdo;水银用拐杖点了点地面,语气平静,&ldo;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你不想嫁到高家,我同样是不想的。&rdo;
林锦绣是不愿意的,但她自己的意愿从不重要,她只知道怎么去爱别人,却不知道怎样去爱自己。
林绮罗愣住了,她记忆中的姐姐总是温和的,从不对她说一句重话。
手足无措一阵,她忍不住小声问:&ldo;可是、可是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跟我一样跑了算了?&rdo;
史上那位晋惠帝曾问:&ldo;何不食肉糜?&rdo;
何不食肉糜?
恐怕站在岸边的人,是不会了解陷入沼泽的人为什么不上岸的。水银曾深陷沼泽,所以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依靠自己上岸,但原本就生在岸边的人不明白。
林绮罗从林锦绣处离开,越想越委屈,哭着去找林母,&ldo;娘,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rdo;
林母给她擦眼泪:&ldo;你姐不是最疼你了吗,怎么会跟你生气呢。&rdo;
林绮罗红着双眼,伏在林母膝上:&ldo;可是她刚才跟我说,她是不愿意嫁去高家的,她怪我……不然,我们去和高家说,让姐和高嘉良合离,让她回家算了吧。&rdo;
林母立刻责怪地拍了一下她的手:&ldo;胡说,结了婚怎么能离呢,这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别再犯浑了,不然你爹真要打你,我也不拦着了。&rdo;
林绮罗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过了两天,她又去找水银,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小奶狗。
&ldo;姐……你看小狗,我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狗就买了一只,你看它多可爱啊&rdo;
那雪白的小奶狗眼睛漆黑,眼角下垂,瞧着很是无辜,在林绮罗手里晃动着小短腿和小尾巴,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水银伸手挠了挠小狗的下巴,&ldo;嗯,是挺可爱。&rdo;
林绮罗偷眼看她反应,见她搭理自己,立刻笑成一朵花,把小狗放下来,&ldo;那让它陪你玩!&rdo;
小狗被放下来后,并不搭理水银,只跟着林绮罗转悠,林绮罗挥手赶它:&ldo;去去,去那边跟姐姐玩。&rdo;
小狗又听不懂,仍然虎头虎脑跟着她,还试图扬起脑袋去舔她的手指。林绮罗玩了一会儿,也忘记这是准备带来给姐姐玩的了,自己逗狗逗得开心。
水银翘着腿坐在那捞起书继续看。
林绮罗实在是太吵了,林父要罚她,让她这段时间都不许出门,家里没什么人玩,林绮罗和那个十岁的弟弟玩不到一起去,只好来找姐姐玩,可水银要养腿伤,每日只能坐在那,也没什么好玩。
说来奇怪,自从水银对她的态度变得冷淡之后,林绮罗反而比从前对她更亲近,有事没事来黏她。不管是大女孩还是小女孩还是小狗,水银都是不擅长养的,因此有些头疼。
等到再过一段时间,高家大少爷和二少爷带着妻子一起来接她回高家,水银顺势就答应了。
还是回高家算了,高家没有林绮罗这个叽叽喳喳的话痨。
高三少爷高嘉良铁了心要对抗封建婚姻,这段时间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和高老爷派去抓他的人打起了游击战,鉴于有五小姐这个内应通风报信,高嘉良一直没被找到。
眼看着林锦绣都在林家住了两个多月了,高老爷和大太太都坐不住‐‐没听说哪家刚娶了媳妇就让媳妇在娘家住这么久的,这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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