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晓不晓得,我嫁过来两年,可能是吃得饱了,我还长高了长胖了不少。结果啦,刚结婚三年,刚生下娟子,刚说要把屋头那个破茅草屋修一哈,我屋头那个也死了。我一天天死鬼死鬼的喊,这哈子真的成死鬼了。”
刘庆梅说着,突然抬起手用力扇自己的嘴,“我这张嘴巴,哪门就不能哑了嘛!”
喻青柠立马拦住她的手,“庆梅婶,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刘庆梅停下动作,“柠丫头,这个病,我不打算治了,你也不要告诉别个,就这么的,能活好久就活好久。”
“娟子那个男朋友我看了,虽然是孤儿,以后娟子生娃娃带娃娃没得婆家帮衬。但是那个小伙子对娟子好,这么的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看向坟山里的某座,面露向往,“我也该去找我那个死鬼了,过了二十多年,不晓得他在底下再娶没得,还有没得我的位置。”
“庆梅婶,”喻青柠捧着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把那个地租给我,我和养猪场老板一样,该给好多钱就给好多钱,你把这个钱拿去看病。”
刘庆梅笑了,温柔地给喻青柠擦着眼泪,“柠丫头,你和你外婆一样,心肠好得很,但是我不能要,为了我这么个大半截身子入土的死老太婆,花这么多钱,以后我下去了哪有脸去见你外婆,和我屋头那个死鬼哦。”
“我屋头那个死鬼虽然没说过,但是他对村里,村里的人看得重得很。我以前总以为,屋头只剩我们孤儿寡母,不强硬点要被别个欺负,我错得离谱啊。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把田——”
刘庆梅的话戛然而止,她微笑着看着喻青柠,颤抖的手轻柔地抚上喻青柠的发顶,“柠丫头乖,莫哭了。庆梅婶能不能求你,帮庆梅婶办一件事?就当是庆梅婶的遗愿。”
把庆梅婶送回家,喻青柠浑浑噩噩走在回家的路上。
为什么人要生病。
为什么天地创造了人,又不顾人类的情感羁绊,硬要收走人类。
为什么人一生下来,生命就在倒计时。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永远在一起。
为什么。
喻青柠越想越止不住眼泪,那些憋回去的眼泪就像一块块巨石,沉甸甸压在她心口,让她喘不上气。
走到小院门口,她实在忍不住,扶着院门蹲了下来,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喻青柠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看见季林白单膝跪地跪在她面前,满脸焦急。
压抑许久的哭腔,如洪水般冲垮所有防线,铺天盖地而来。
喻青柠松开已经咬出血的唇瓣,抽泣着说:“季林白,我疼。”
季林白再也不顾什么礼仪教养,把她拥入怀中,嗓音和动作温柔至极。
“乖,我在。”
他这一声“乖”,和刚才庆梅婶那声“柠丫头乖”完美重合,喻青柠又想起庆梅婶的遗愿,疼得五脏六腑都皱在了一起。
她紧紧揪着季林白的衣服,哭得喘不上来气,“疼。真的好疼。”
季林白扶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紧紧裹在怀里,不停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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