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有些不爽,“自然要去。”
案牍堂位于府衙西南方,和凌芝颜的宿舍正好相反,需要横穿整个府衙,明庶一路行来,脚步时快时慢,目光左飘右飘,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花一棠摇着扇子跟在后面,眯着眼打量明庶背影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明庶,你脸红什么?”
明庶一个激灵,猛地停住脚步,回眼偷瞄,这下,不仅脸红了,连耳朵都红了。
更诡异的是,他偷瞄的人,显然就是花一棠……旁边的——林随安。
林随安:什么鬼?!
花一棠眸光一动,企图挡在林随安面前,被林随安扒拉到了一边。
“明庶兄,若是有话要与我讲,不妨直说,”林随安道,“扭扭捏捏绝非江湖儿女本色。”
花一棠震惊看着林随安,眼角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又在脑补什么不得了的剧情。
明庶咽了口唾沫,“之、之前和黑|鬼脸对战之时,多亏林娘子仗义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
林随安眼角也抽了:喂喂喂,大兄弟你不会是想说“唯有以身相许”吧?
“嗯咳咳咳!”花一棠差点把肺咳出来,“如此说来,林随安也是花某的救命恩人,俗话说得好,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林随安把花一棠扒拉到另一边: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哪凉快哪待着去!
明庶怔了一下,“林娘子也救过花四郎?”
林随安:“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明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那、那花家四郎的谢礼是?”
“自然是我花氏最宝贵的——”花一棠刚探出脑袋,被林随安第三次扒拉了回去,
“之前我和明庶兄有些误会,不小心伤了你,此次就当扯平了。”林随安笑道。
“林娘子果然豪爽。”明庶大喜,整个人松弛不少,“我之前想娘子孤身在外,手头定不宽裕,准备了一贯钱作为谢礼,虽是俗物,但胜在实在。”
花一棠:“……”
“原本还怕林娘子嫌弃钱少,嗐!我真是狭隘了,林娘子这般的人物,又有花四郎这般的朋友,定然是不缺钱的。”明庶爽朗一笑,向前一指,“二位,案牍堂就在前面的院子里,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
说完,就踏着欢快的步伐跑了。
林随安:“……”
不是!等一下!你不早说!我缺钱啊!
“嗯咳咳,”花一棠用扇子遮着半张脸,“明庶这人,挺实在啊。”
林随安恶狠狠瞪过去,“花一棠,你欠我一贯钱!”
“诶?”
“都赖你!”
“……”
花一棠看着林随安气呼呼的背影,藏在扇子下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
啊呀,这是个好办法,我欠她的钱越多,她就越走不了了。
案牍堂的构造很像现代的图书馆,南侧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堆着各色的轴书,一列矮案临窗而立,黑暗中的烛光跳跃着,夜风吹起的时候,吊在书帙外的摘要牌签互相碰撞,哒哒作响,字迹在灯火下忽明忽暗。
三张矮案上分别坐着三个人,皆身着浅青色官袍,头戴幞头,是从九品下书佐的服饰,其中两人已经睡死在案头,唯有最靠门的一个人还在认真阅读卷宗,烛光灼灼映着他的眉眼,娟秀如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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