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硕走了,日子还得继续,且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林夕闹了两日脾气,被宣帝镇压之后,也就消停了,只是依旧恹恹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正趴在凉亭的美人靠上吹风,安以寒款款而来:“王爷,您让臣女看的账本子,臣女看过了。”
林夕趴着,下巴搁在胳膊上,懒得说话,安以寒继续道:“陈爷带回来的这本账,是假的。”
林夕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问道:“还有呢?”
安以寒微楞:“还有什么?”
都知道是假的了,还有什么可研究的?
林夕只得坐起来,拿过两个账本子,不怎么情愿的翻开。
两本账本,一本是端午打着他的旗号,挨家挨户“募捐”时候写的,那一□□刨的字,别人想学都学不来……“募捐”完他将账本交给了安以寒和楚栗,后面又捐的东西,就是楚栗写的了,字迹端正秀逸,和前半本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还有一本是陈硕弄来的,若林夕所料不错,应该是那些人用来煽动安置点灾民的那本账册了。
那日未免激化矛盾,他虽然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也没让人搜了来,倒是被陈硕不知从什么地方寻到了,放在他的房间。
他当时心里难受,看也没看直接扔给了安以寒……今儿才是第一次翻开。
陈硕走的突然,连告别都没有一声,他夜半惊醒,察觉到不对时,房间只留下一本账册一张纸,纸上唯有“保重”二字。
来都来了,竟硬是不将他唤醒,同他说一句话,喝一口酒……以至于他对陈硕最后的映象,竟是他那句“别让我伤心”之后,陈硕一声轻若呢喃的“好”,而后打马而去的背影。
骗子!
先前竟然还有脸说他狠心!
到底谁才狠心?
在心里又嘟嘟嚷嚷骂了一通,林夕才对照两本账本,翻看起来。
陈硕弄来的账本是假的,但假的很真。
就那种,今年偷懒没记账,把去年的账目拿出来,胡乱交换下位置、变动下数额,咔咔打印出来应付检查的感觉。
“上面血腥味很浓,”林夕道:“但却没有丝毫血渍,应该是提前用油纸之类的东西小心包裹起来……翻过很多次,厚度都变了,却没有污渍、折痕和卷边……收藏它的人很用心。”
安以寒一点就透,凛然道:“所以收藏它的人,以为它是真的?”
若这本册子,只是安置点那些人自己编造出来蛊惑人心的,何以保管的如此精心?
可若这东西是他们从别处得来,且信以为真,那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林夕“嗯”一声,道:“也不知道被谁家利用了,做了枉死鬼。”
陈硕刻意将一本假的账册带给他,大约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人。
林夕随手翻看,道:“字练的很死,力气都用在规整二字上了,连最基础的运笔都有问题……但凡启蒙时能稍微上个好点的私塾,也不至于此。”
“不是账房先生,账房先生不会花这么大的功夫在练字上……大概率是个穷秀才写的,或者连秀才都不是……”林夕总结:“穷书生。”
安以寒看向林夕,目光难掩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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