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尹海郡并不想就此罢休。
周五下班后,他先去了趟舅舅的修车行,取走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
走之前,尹海郡被王业军叫住,王业军说买了特别新鲜的大闸蟹,让他叫邱里一起过来吃晚饭,他说会通知邱里,不过自己要加班,说只能赶回来吃宵夜。
只搁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一直等到夜幕低垂,酒吧街人声鼎沸时,尹海郡才从大众上下来,他戴着鸭舌帽,换了件破了边的水洗牛仔衣,吊儿郎当的拐进了cassbar的后巷,双手一直揣在兜里,做贼似的左顾右盼。
像是马上有一场大雨,巷子里充满肮脏闷热的臭味。
水泥地两侧的推拉板车上堆满了泡沫箱,和各种东倒西歪的纸盒,有人影从墙角出现,尹海郡假装镇定的走过去,朝西服男的手里偷偷摸摸的塞了一包白色药丸。
检验了货后,西服男揣到口袋里,回了酒吧。
给完货后,尹海郡还没走,他靠着墙壁,从兜里捞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按了三次,打火机都打不出火花,他甩了甩油,又试了两次,最后他朝对角的男人说,“借点火呗。”
男人留着寸头,穿着件不起眼的黑色夹克。
“你谁啊?”其实男人刚刚躲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
尹海郡手指娴熟的夹着烟,松松垮垮的站着,推了推帽檐,装出一副地痞流氓样,“跟耀哥混的。”
男人一听“耀哥”,立刻放下了一点警惕心,加上刚刚的确见到了熟悉的“交易”,把他当了自己人,上前给他点了烟。
寸头男也抽了一根“新来的?”
尹海郡朝脏地上吐了口痰,“嗯,叫我阿俊就好。”
寸头男伸出手,“阿邦。”
两人站在阴暗的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见寸头男越聊越多,尹海郡循序渐进,故意叹了口气,“操,最近几个老板都换人了,手上的货都出不去,听说光哥那边生意还行。”
他看向寸头男。
寸头男也叹了口气,“我这边也一般。”
以为寸头男不会多说,尹海郡原本打算换planb,没想到寸头男跟着就说,下颌一抬,冲酒吧的后门示意,“不过,光哥最近让我跟的两个老板还行,活简单,就是走点小货,一周三天,老板也大方,每次还我点小费,11点就能下班。”
“走小货?这么纯?”尹海郡继续套话。
“光哥只让我负责小货,”寸头男眯着眼抿了口烟,轻蔑的笑,“反正这种文化人比我们这种流氓玩得还开,都是一帮有钱有地位的人,什么女的睡不到,偏偏喜欢下药搞迷奸。”
嫌他没见识,尹海郡烟抿在嘴里低哼,“这算什么,还有奸尸呢。”
那声坏到极致的痞笑,不亮身份,真像市井里的流氓。
寸头男朝他竖起拇指,然后把话绕回来,语气分不清是羡慕还是唾弃,“还真他妈是不公平,穷得穷死,富得富死。前几天这两个老板带走了四个女学生,有一个还不晓得成没成年,听说是在别墅里搞了群p,真他妈什么都让这群衣冠禽兽爽死了。”
尹海郡听后,信息在大脑中飞速运转。
应该是时间到了,寸头男看了一眼手表,脚后跟从墙壁上收回,拍了拍尹海郡的肩膀,“不说了,老板来了。”
尹海郡悄悄躲到了杂物堆后。
悄寂的巷子里,昏暗的路灯闪一下,又灭下去。
从酒吧后门走出来的自然不是蒋昭逸和唐樾,一个矮瘦的男人像是惯犯,和寸头男躲开了摄像头,没有半句言语交集,只用眼神对接,男人拿走货后,立刻进了门里。
他们的交易,快到甚至没有超过一分钟。
高高的纸箱后面,尹海郡的脑子一直保持冷静,但肮脏交易赤裸裸的在眼皮子底下发生,怒气拧成一团呼啸般冲向胸腔。
可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无论警方如何打击犯罪,无论那些冲在一线的缉毒警察,拿命掀了多少毒窝,缴获了多少吨的毒品,但在这个社会最阴暗的角落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却靠着背后的保护伞,猖狂享乐。
对面,寸头男干完活后,感觉马上要下暴雨,双手揣在兜里朝巷口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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