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还有些奇怪,宋霜眠还未定下婚事,怎就突然这般急切。
如今回首望去,这桩桩件件竟都是伏笔。她不禁想着,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萧祁不再是那个纯粹爱她的少年郎,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在一起算计她。
雕着金合欢花的漆盘上,合卺酒的玉杯闪着莹润的光,凤烛的火光摇曳,映在宋秋觅的眼眸中,明明灭灭,照出了她眼中的莹莹光影。
彩笺和尺素的消息,残忍地撕开了她的心脏,明明知道此事多半已无回圜的可能,但她还是忍不住可怜又可悲地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她要等他亲口在她面前承认这一切。
她才愿意承认,这么多年的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那个视她如珠似宝,待她情意切切的萧郎,已经死了。
宋秋觅麻木地僵坐在原地,呆滞地看着窗棂,那里贴着红色的囍剪纸,精致又秀丽。
但此时却仿佛鲜红的讽刺,直直扎入她的心里。
长夜漏尽,东方既明,曦光自窗棂外投入,于万物而言,这是又一天新生的开端,充满新的希望。
然而对于宋秋觅而言,则是敲响了绝望的丧钟。她等了一夜,耗尽了所有的耐心,也没有等到萧祁来到她的面前,解释哪怕一句话。
她知道,他不会来了,她也不再稀罕他的解释了。
晨光熹微,她的心如死寂。那垂在眼眸中许久的晶莹,倔强地坚持了好久,终还是落了下来。
似是不甘,似是愤怒,似是失望,她随手将身旁放着的玉杯往地上砸去,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酒液溅了一地。
她的手指尖被瓷器划破了一块,溢出鲜红的血液,她却浑然不觉。反而伸脚,用绣鞋在地上的瓷片上狠狠踩着,直到瓷片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与酒液混合着凌乱在地面上。
那是宋秋觅和萧祁的合卺酒,曾经,花前月下,他们也曾一起幻想,将来红烛帐下,彼此交臂而饮,永结同心。
她坐了一夜,身子已经麻木得快失去了知觉,但她依然坚定,坚决地站了起来。
她走到窗前,从胸前的夹层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个平安符,是萧祁亲自去福灵寺为她求得。
她从前身子不好,他总是为她担心,听说福灵寺的祈愿灵验,他就不远百里地跑去求符,在庙里磨了三天才见到住持。
拿到符的当天他就一路快马赶了回来,那天下着小雨,她在府门等他,他伞都顾不上打,挂着清凉的雨丝奔袭到了她的面前。
他本想抱她,又在前一刻想起身上的湿凉,于是只是小心翼翼地从胸口掏出这张纸符,递给她。
萧祁的身上是凉的,但掌心是温热的,连带着那张平安符一起,染着他的体温,熨烫着她寒夜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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