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脑海里浮现金盏那张严肃的脸庞,明明貌美却常年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接近。
他心中说不清什么滋味,她跟着他一起走了啊,那殿下身边应该不会缺伺候的人吧。
“哦。还有这个,金盏姐姐死之前放在桌上的,好像是给你的吧。”十七从胸前取出一封信,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写着两个字,玉珏。
玉珏心中难受,甚至有些不想打开那封信,他原本就已经干涸荒芜的心原,承受不了再多的打击了,可是手指已经不听使唤的打开了信封。
玉珏:
殿下死前最后的吩咐是,命你我两人好好活着,可奴婢恐殿下身边没有伺候的人会不习惯,只能冒死违背殿下的命令了。
我原本不想与你多说半字,可实在不舍殿下如此憋屈的死去。只能在浅浅言说两句。
殿下心悦你,想必你早已知晓,否则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和迫害殿下。早在你进府那日,整个东宫都知道,你身份不明,体内□□。
你次次邀宠,于殿下而言都是鬼门关走一遭。但是他却从未拒绝过你,甚至拆穿你。
那日望城坡一行,若不是你执意要和反贼离开,他甚至依旧会配合你,陪你演下这场荒诞的戏码。
手臂中箭,失血过多,几次危在旦夕,才清醒不过一个时辰,便又将你从柴房中接了回来。为你解毒续命,你却暗恨他废你武功,断你后路。
后为你点青,你是否也因此痛恨过,但那是他唯一的一点念想他,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可又舍不下你。
日日招你侍寝,又不曾留下,你心中也有怨怼,但是你可曾知道,每日从偏殿回来,殿下都需要以药续命,因为身上的痛苦整日难眠?
殿下告诉我,他从不求你真心待他几分,因为他身子不好,年岁不长,恐你惦记他。他只望你能长命百岁,心畅豁达,诸事顺利。
说到此,要说殿下这般结果该怪谁。金盏私心能想到的人,只有阁下了。
金盏也愿阁下能长命百岁,永远记得殿下对你的好,始终怀着对殿下的愧疚,一直活下去。
长命百岁。
“你最好是别哭,不然伤口恶化,我还需要再为你医治一次。”十七的娘的声音冷冷的,眼神不善,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病患。
玉珏如何能止得住,他知道他对他的好,已经是他感受的最好了,可原来是他心胸狭隘,只能看见那一点好。
他泪意汹涌,产生的后悔比伤心更加来的汹涌澎湃,将他心脏攥紧,一呼一吸都能感觉到揪心的疼,吸入肺中的呼吸似刀子一般,割着他的血肉。
他疼的忍不住蜷缩起来,手上的信封被泪水沁湿,模糊了字迹,那像是剥开心扉的文字,就这般成了晕染的黑团,可是那带来的疼痛却不曾消失半分。
十七看着床上大病初醒的男人,捂着胸口,似支撑不住的倒在床上,失声痛哭,原本就体力不支,不过半个时辰,便哭晕了过去。
十七觉得这件事情十分棘手,殿下让她一定要救他的,她不能失信了。
玉珏在十七妙手回春之下,在当天晚上才醒来,吃了一碗药膳,那封信已经不见了,他也不想问了。
原本就沉郁的性子越发沉迷寡言了,常常看着窗外槐树便是一天,一言不发,恍若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子,行尸走肉不过如此。
“人死不能复生,已经一个月了,你节哀顺变吧。”十七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体,真的很怕再这么瘦下去,他那些昂贵药材都白用了。
“殿下绝对不想看见你因为他,思念成疾的,只有活下去,才是对殿下最大的惦念。”十七安慰起人来,也是干巴巴的,没有一点感情。
玉珏眼珠子动了动,长久不说话的嗓子,干涩得像是千百年的老树皮的:“他说要我长命百岁。”
甚至脸上还带上了一点笑容,可那笑容里面充满的绝望和死寂,看的人心惊胆战,无法言说的窒息感。
百岁啊,他现在一日便感觉像是百年了,终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感觉了。
又过了一个月,这间从未有人到访的小院里,迎来了一个贵气十足的客人,此人眼瞎心明,带着亡者的承诺。
玉珏一言不发,让原本身体有疾的狄乾只能从他微弱的呼吸中,听出他的位置,随意坐在他的对面,脸上带着微微浅笑:“久仰大名了。”
玉珏只是看着窗外被雪覆盖的树枝,静静的比雪落下的声音还要小。
狄乾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只是继续说道:“曾经很好奇,我那心比天高的三弟,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后来知道了。却没有了再去认识的理由。”
“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完成我三弟的遗愿,他倾尽手中所有的势力,来和我换,镇南王的死。”狄乾声音如檀香般,淡淡沁入心脾,玉珏觉得那刺骨的冷又往他身上刺了。
“虽说人都死了,我就算不杀他,三弟也不能拿我如何。”狄乾脸上带上了一丝浅浅的笑。
玉珏终于转了过来,他如今脸上伤口已经大好了,但是那蜈蚣般肉色的疤痕却无法消除,让他清俊的小脸,显得狰狞可怖。
“不过死者为大,我自然不会如此,三月之后,镇南王必反。之后朝廷会派人镇压,我可让你同去,许你直取镇南王首级如何?”狄乾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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