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波接一波悍不畏死的进攻,李卑的信心第一次发生了动摇,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悍不畏死的贼人?
虽然以李卑的眼光来看,不少贼兵相互配合起来略显生疏,杀人的技艺仍然需要锻炼,其作战的悍勇与纪律性却是其他流寇难以望其项背,别的那些流寇,虽说其中也有不少不惧生死,敢于拼杀的悍勇之辈。
然一来这些人毕竟占据少数,二来尽管那些人表现悍勇,但是他们的勇,更像是匹夫之勇,很少会与其他人形成有力的配合,说白了不过是积年的老匪茂名在军中罢了,可以说跟这种究竟训练,彼此配合无间的秩序之勇截然不同。
只是,李卑忽然反应过来,不是说裴逆在南阳大肆征兵,军中大多都是新兵么?为何这些新兵竟然也能表现的如此不俗?难不成那裴小二真有点石成金的法宝么?
带着疑问,李卑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拼杀的裴家军中,这一看不要紧,却然他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裴家军中确实有不少士兵动作生疏,配合不到位,差不多每五个这样的新兵之中,必然会有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明显是这五人之中的核心的汉子。
其他新兵就算做的不好,也有此人在旁提携,就像一个刚刚拿起笔的稚子,身边总有一个老师在旁教导,也正是他们才是这只军队的股肱,才是这只军队的脊梁,让这大多有新兵构成的大军,竟然有了能与自己精锐的一战之力。
看透了这一切,却更加令李卑感到心惊,这样设计独特,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就是那贼首裴小二的本事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其他裴家军会不会也会如此?那自己这两万人,在面对裴家军的数十万大军之事,那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想到这,李卑忽然有些胆寒。当初李卑之所以决定要进攻裴家军的原因就是,裴家军刚刚攻破南阳,在南阳城内着实抢了不少好东西,击败裴家军之后,手下的军士们也好借此发一笔小财。
其次便是郧阳巡抚蒋允仪在郧阳征集大军,欲意东出郧阳,进攻裴家军,有了这方面的压力,裴家军自然会将主力放在对付蒋允仪的方向,这样一来,其他方向便会只剩下一些新兵,这个时候他进攻裴家军也算占尽了便宜。
然而这才刚刚交手,他便发现,情况远没有他想的那般乐观,裴家军主力西调不假,然剩下的新兵竟然凭借着数量与军中老兵的优势下,仍能与他手下精兵打得你来我往,真真是难以想象如果其他大军北上支援会是怎么样。
伫立良久,李卑忽然下定了决心,望了望天边已经西斜的烈日,李卑伸手拦下了一人,在其耳边耳语一番,随后在那人惊奇的目光之中,挥手离去。
随后,李卑叫停了正在攻打被围的李国俊的官兵,在大营内广布路障,挖掘壕沟,修筑胸墙,一副要围死内部的裴家军的架势。
李卑忽然叫停进攻,并做出围而不打的架势,李国俊自然乐享其成,此地距离均州如果骑马的话,不到一天时间,就算是步兵,最多也就一天半的时间就能抵达,这点时间,他李国俊还等得起,可以说时间是站在裴家军一侧,李卑竟然选择了最为愚蠢的拖延战略,真是愚不可及。
随着官兵大营内战事的结束,官兵大营内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大营周边的营墙上,不断有裴家军进攻时传来的厮杀声,不过现在看来,营墙附近还能坚持下去。
夜色渐渐降临,一片乌云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正好遮蔽了已经半圆的明月,让整个大地上显得伸手不见五指。
营外裴家军的进攻在天色将暗的时候,便已经停止了进攻,大营内,被围的裴家军表现的还算老实,没有半分想要突围的意思。
趁此机会,李卑悄悄将包围大营内裴家军的守军撤换了一批,整个过程虽然难免发出响动,这样的响动立即引起营内李国俊的注意,他叫醒了正在轮休的裴家军将士,全军戒备万分,只能着官兵的进攻。
然而,一连等了半个时辰,包围的李卑部队所待的壕沟内,人影晃动,但却没有丝毫攻击迹象,“怎么回事?难不成不是要进攻?”李国俊有些摸不清头脑,只能再次下令士兵轮流休息,但必须紧握兵器,身不卸甲,准备随时作战。
然而,没过多久,李卑部再次有异常响动穿了过来,李卑只能再次将刚刚睡下的士兵再度唤醒,又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依旧一无所获。此时,李国俊仿佛反映了过来,对一旁的邢大忠道。
“此想来必是官兵的诡计,所谓的就是让我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以消耗我军体力,这样,你我轮流率兵守夜,哪怕是官兵真的展开进攻,再叫醒对方,这样方可破了官兵的诡计。”
邢大忠一听,只觉得甚是有理,他们毕竟刚刚被李卑设计被伏,现在还没逃出去,故而凡是更愿意将事情想着最坏,最具阴谋的方向想。果然,按照李国俊的方法行事之后,这一夜虽然屡有动静传来,但一夜整体安慰,官兵一次都没有主动进攻。
天亮以后,城外王宏所部刚刚用完早饭以后,便率军继续进攻官兵大营,已经经历了一个晚上,官兵大营内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被围的李国俊究竟如何了,王宏平静的表面下,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士兵们像昨天一般,缓缓向着营墙靠近,只是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方,寨墙上的官兵竟然还没有发起进攻。
难不成官兵准备放近了再打?最前方的几个小兵相互对视了一眼,同时身体愈发谨慎,将整个身躯全部藏身在厚重的大盾之后,一点一点的向着寨墙边挪。
一直等到来到营墙的脚下,却依旧没有等到意向到的进攻,王宏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直接下令道:“别磨磨蹭蹭,直接进攻大营。”
收到命令的裴家军士兵不在犹豫,心中一横,将长刀横着咬在口中,竖起随身携带的登云梯,爬上了营墙,偷偷向内望去,却将昨天还浴血奋战,损失了数百弟兄依旧爬不上的营墙,此时早已空空如也。
“将军,里面是空的,没有人。”
“什么?”王宏一愣,随即便全都明白了,“相比官兵必定是连夜逃了,”王宏咬牙切齿的低吼几声,随即下令大军入营,去寻找提督李国俊。
李国俊今日一早也觉得情况隐隐有些不对,只是看着包围自己的官兵依旧人影攒动,显然还有不少人在活动,一时又猜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就在此时,一阵厮杀声由远及近,并在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内,便已经杀到了自己身边,“是王宏。”李国俊与邢大忠对视一眼,立即反应过来,李国俊更是当机立断道:“王将军来救我们了,全军听令,杀啊。”
随后,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随后将士们跟随他的步伐也冲了出去,冲到官兵的营地内,瞅准官兵如砍瓜切菜一般大杀特杀,“没想到官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邢大忠越杀越过瘾,只觉得这些官兵竟然如此草包,没想到竟然还能围困自己一夜,真是。。。
“不对,这些绝对不是官兵,”此时李国俊忽然大吼起来。
“这些当然不是官兵,真正的官兵早就逃了。”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正是王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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