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里,祁父祁母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无力,他们请了许多儿童心理专家都束手无策,因为她丝毫不配合,而父母对她的所有了解都只来自于爷爷奶奶只言片语的口头描述。
父母工作再次陷入忙碌,无暇他顾,她再次被丢去了爷爷那里,但只待了一年半,爷爷也病危了。
她和爷爷一起被接回了江城,后来葬礼在江城举办。
病房里,各界名流汇聚,来送这位颇有声望的老先生,老爷子只是握着孙女的手,殷殷嘱托,可祁免免茫然地听着,脸上是无动于衷的表情,然后她皱着眉,挣脱自己的手,说:“你弄疼我了。”
那一幕刻在很多人眼里,无论隔多少年都有人用复杂的眼神看她,仿佛她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天生的冷血动物。
她看不懂那些眼神,但祁父祁母全都看在眼里,脸面仿佛被人撕扯下来扔在地上踩,祁父把祁免免拖到无人的角落里,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压着无尽的怒火说:“那是你爷爷!把你从那么点一手拉扯大。”
祁免免的眼珠子黑沉沉的,可什么内容都没有,没有不舍,没有遗憾,也没有痛苦,只有对父亲那一巴掌的不悦。
祁父的手不住颤抖,最后掐着她的脖子狠狠收力,仿佛只想看她害怕,又或者真的希望她立马死掉最好从来没出生过。
那一年,九岁的季淮初就旁观着这一切,他跟随自己的爷爷去看望老人家,在嘈杂的人群里望着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
她穿着干净漂亮的裙子,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并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戴上漂亮的发卡或者皇冠,她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没有人理会的时候,她其实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橱窗里仿真的娃娃。
季淮初感觉到一种没来由的情绪,仿佛是怜悯,又或者是其他的,他走过去,叫了声:“祁叔叔。”
祁父的手松开,仍然难掩怒气,回过头看他。
季淮初镇定地说:“我听见病房里有人找您。”
祁父怕有事,说了句你自己在这里反省,就丢下女儿急忙走了。
祁免免靠着墙站在那里,眼神看着父亲离开的方向发呆。
季淮初走上前,鬼使神差问了句:“你爷爷对你好不好?”
祁免免看了他一眼。
他也看着她,其实她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小孩,固执、自我、自私、不计后果、毫无分寸。
但他又隐约觉得她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也分辨不出。
祁免免没有回答他,他抬手,想碰一碰她脖子的掐伤,刚一抬手就被她攥住手腕,她眼神警惕而凶狠地看着他,他只有一个感受——
她的力气真的大得过分,像是要一把掐断他的手腕。
每次陷入回忆都会忍不住头疼,这些记忆并不是遗失的部分,但似乎他很少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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