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郡主看了她一眼,笑道:“就该说清楚道明白了,免得三人成虎,人云亦云,咱们这两个无辜的倒成十恶不赦之人了。tayuedu”
黛玉方作沉吟之态,对刘嬷嬷道:“只说衣裳一事即可。”
刘嬷嬷遵命,将卫母去世前看中黛玉身上颜色鲜艳的大衣裳,黛玉二话不说就将攒了几年皮子才做好的一件火狐大氅送上去,后又被卫母赏给柳氏等事娓娓道来,末了道:“我们县主原是一番孝心,若是不想给,当时就说做好了送来,也说得过去,偏生我们县主实诚,没有如此,而是将心爱之物送上。难道县主那年孝敬老太太时就料到了今年之事?就是神机妙算的诸葛孔明也没这样的本事。和郡主联手设计源大奶奶出丑更是无稽之谈。”
南安太妃笑道:“原来如此。若不是那些闲话出来,我都不知道衣裳原是静孝县主的。我就说,卫节度使和静孝县主又灵透,又孝顺,这些年来安分守己,岂会像那些人说的那样。真真不知那些传闲话的人安了什么心,没有影子的事儿经他们的嘴一说,竟也成了大事。”
众人听了,忙都十分赞同,话里话外,尽皆指责传出流言蜚语的人,却不提自己传说一事,齐淑人觉得好没意思,讪讪一笑,道:“这么说,竟是我错怪静孝县主了。”
黛玉连说她也是被人骗了,齐淑人心里方舒坦些。
卫太太正为打点而奔波,忙得焦头烂额,听说齐淑人替他们家说话,心念一动,忙打发柳氏带着厚礼往李家拜见,拜托齐淑人,后又走明悌郡王府的门路,虽未替卫源抹平在国子监里的劣迹,也没能救了柳家,但却替卫源谋了明悌郡王府长史官一职。
第144章
卫源既为明悌郡王府的长史官,柳氏也和李家和齐家走得极近,年前年后溜须拍马,十分奉承,珍稀之物送了无数给齐淑人做节礼。她倒是想得明悌郡王妃的青睐,可惜明悌郡王妃记恨她让自己在明悌郡王和静安郡主跟前大失颜面,又见她和李家的齐淑人、齐家的耿恭人来往频繁,自是李侧妃一派的人,心中愈加不喜,面上也就淡淡的。
当时静安郡主登门闹卫家,不止黛玉,就是明悌郡王妃听说后亦亲自登门致歉,说自己不知道火狐大氅的来历就送给静安郡主,致使静安郡主大失颜面,愧疚非常。幸喜静安郡主通情达理,知道不是明悌郡王妃之过,没有十分怪罪。
卫若兰和黛玉没想到事情急转而下,卫源反倒明堂正道地投靠明悌郡王,本以为卫家可得平安,看来竟是不能了,但他们终究不是卫源,不能指手画脚,唯有避而远之。
留心之下,卫若兰就发现长泰帝对诸皇子的动静一清二楚,冷眼看着他们上蹿下跳地结党。
卫若兰心头一凛,同时发现长泰帝纵容诸位皇子如此,然而他们却在长泰帝的掌握之中,也在各个新王府里安插了不少人手。除了姜华外,卫若兰给长泰帝训练的十二个徒弟,以及那些徒弟后来训练出来的人,都各司其职,有一半人在做什么,人在哪里,卫若兰都不知道。
卫若兰并不深究,他一面管理京郊大营的事务,一面执掌长泰帝身边的所有侍卫,前者防护长安城,后者守卫大明宫,处处滴水不漏。
如今边疆安定,纵有外族来犯,也都依靠利器尽皆将之诛杀,使之闻风丧胆。
外面如斯,内里亦如斯,就着义忠亲王一案,长泰帝肃清朝堂,提拔许多寒门子弟,虽不能说人人都廉洁奉公,也有几家不得己意的官吏如贾雨村、傅全等尚未料理,但此时较之前朝却已经强了百倍,尸位素餐者少了许多。
长泰帝励精图治,又推行好几个惠民之策,无论是文武百官,还是百姓,都高呼明君万岁,尤其是后者,他们只知这些年减了好几样沉重的赋税,他们又得了新粮种、菜种,粮食产量极好,日子比往年过得都好,不知长泰帝雷厉风行的手段。
长泰帝这几年派人开了金山银山,命各地将士屯田以积累粮食,又利用宝船成群结队地出海,不过回来三次就得了无数海外的财富,国库丰盈,隆恩到处,减免百姓赋税。
长泰帝怕各地官员阳奉阴违,每年都打发心腹各地监察,百姓如何不感恩戴德?
内外平静,卫若兰亦欢喜无限,哪怕他每日除了操练将士之外无所事事,他也觉得这样更好,一生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这日从宫里赴宴赏灯出来,因逢上元节,卫若兰和黛玉多日不曾出门,又因卫源柳氏一事生了许多闲气,趁此佳节,遂回府换了衣裳,悄悄地出了角门,往灯街上走去。卫若兰自恃武艺高强,又时时刻刻拉着黛玉的手,便只带四个太监跟随。
这四个太监跟黛玉快十年了,虽无宫中大太监诸如戴权、夏守忠一流的权势,但在黛玉身边没有勾心斗角,而且都在黛玉的允许下,从养生堂收养了儿子,不必担心晚年穷困潦倒。
四人见卫若兰和黛玉挑灯慢行,交头接耳,仍如新婚之时,不觉相视一笑。
黛玉看到路旁一家花灯做得格外精致,尤其是绘以仕女图的四面平角白纱灯,买者众多,不免驻足细看,想了想,侧头对卫若兰道:“元芳,你瞧那家花灯眼熟不眼熟?”
卫若兰仔细一看,不假思索地道:“倒像是出自宝兄的手笔,前儿不也给咱们送了十二个美人灯?”宝玉读书不成,骑射亦平平,在字画上却颇有几分造诣,花卉草虫画得寻常,这两年的美人却画得极妙,比之黛玉惜春固然是远远不及,但在民间却是一流。
黛玉道:“虽然别人也画仕女图,但是除了宝玉,没人单画美人灯。瞧那上面一排十二个一共四五排的美人灯,个个身姿曼妙,极见功力,没想到宝玉画得这样好了。”
卫若兰莞尔道:“我以为宝兄一蹶不振,不曾想他倒振作了。”
黛玉轻轻一叹,道:“他原不是书稿中人,颇有些志气,如今有房子有地,自然想着如何养家糊口,宝二嫂子又是个精明在心里的人物,日子过得不差。”
虽无荣华富贵,又担忧流放在北疆的贾政和王夫人,但是宝玉没有受过“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的凄凉日子,他又不愿意依赖宝钗做针线卖了换钱度日,所以每日除了侍奉贾母外,都在家做些风雅的活计,做出来的胭脂都在卫家的胭脂铺子里寄卖,也替卫家珠宝铺子画首饰的新花样,得的钱很够平时的衣食、笔墨等开销。
为此,宝玉在庄子里弄了二十亩地出来,打算开春后种花,已预订了各样的花苗,单种能做胭脂水粉的各样花卉,不独玫瑰花,凡是红色可用来做胭脂的他都种,可用来做头油和香粉的桂花等香花他也种,也种可用来做盆景的各色花卉。
宝玉从贾赦家里搬出来不久就有了打算,可惜那时不是种花的好时节,唯有转年为之。
不过,宝钗不愿他自甘下贱,做此营生,只想他认真读书,将来好翻身,还来求过黛玉,想让黛玉劝宝玉行正道远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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