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素馨还想说什么,一旁却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是这里的看护老师,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扎着编起来的翘辫子,满脸笑容地朝她走来:“侯姐,瞧得怎么样?若转好了,要不我们进屋看看档案——”
在她旁边停下,刚好瞥眼看进屋内。
“诶,你在阿程这里呀。”
原来他叫阿程。
侯素馨下意识又转头,看那孩子。
——他还是待在角落里,唇抿得紧紧的,抱着膝盖。本来黑眸有些畏葸地偷觑着,见她视线落来,又马上低下了头。
“好啊。那去看看档案吧。”
年轻女人柔婉的嗓音在窗边轻轻飘散,郁承再抬眼,她人已没了影。
他转而看向门口处,把手安静,像是被彻底锁住了。
指尖抵进掌心,有了些疼痛感,而后又松开。这狭小又压抑的室内光线熹微,郁承垂着眸,从身旁的薄被汲取温度。
过了好久。
“阿程。”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蓦地抬头。
还是那个女人。
称不上多时髦的衣着,暗赭的棉麻布料,但是干干净净,一丝线头都无。如同她的脸庞,干净而清雅。
侯素馨再次走近,手指屈起轻敲了敲窗沿,牵起嘴唇朝他笑了。
那是郁承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她极温柔,极温柔地问:“要不要和我回家?”
手心包裹处有了些动静。
郁承猝然回神,定定地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侯素馨已经悠悠转醒,睁开眼,目光有些迷茫。从雪白的天花板低下去,她看到了一张年轻男人的脸。
分不清有几秒钟,时间像是静止的,侯素馨缓缓开了口,找回自己的声音:“……阿程?”
郁承一眼不眨,眸光却逐渐亮了起来。
“妈。”他轻声回,不着痕迹地将床头的纸叠好攥进掌心。
“哎呀我这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麻烦你回来了?”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开心又有些忧虑似的,“你不是在香港工作很忙吗?”
“休了年假,正好有空,就回来看看。”
他眉间轻颦:“而且妈,您的事,对我来说永远不是麻烦。”
侯素馨登时就弯了眼,像个小孩般坦白承认错误:“是妈说得不对。”
郁承眼睫动了动,握着她的手,温柔地道:“邱院长给我打电话了,说您又不打招呼一个人出去了。”
“我上次怎么跟您说的来着,如果在养老院里闷得慌,就和小刘说一声,她会陪着您一起。”他用床头的热水壶兑了杯温水,扶着侯素馨坐起来,看她喝了,“您没听我的话,结果怎么着,不就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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