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钟雾青的电话是在回程的高铁上。
前一天晚上蹦完极回到酒店,江妍拿到背包时,手机浮窗里的资讯已经堆积了十多条。
她没有看这些的习惯,点了个清空就没管了。
高铁长达七八个小时,路程枯燥,江妍重新拿出手机,整理相册中的图片,清理内存,查看一下大学相关的群消息。做完这些,她才退出界面,随意划拉两下主页面的分屏。上面放置软件的文件夹,有的右上角已经有99+的红色图标。
江妍没有非要把它点开消除红点的强迫症,只是现下无聊,她便一个一个点开,像在玩消消乐。
电话并入了最角落头的文件夹,江妍看不到它单独的提示。似乎总存在着某种阴差阳错,以至于她没能及时接到钟雾青的电话。
最新的未接电话,长达六十秒。江妍回拔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信号不好。
那种隐隐的不安又再次袭上心头。
好不容易熬到了到站,江妍匆匆告别几个朋友,拦了辆出租车前去林海村。
她也不管能不能找到人,大不了问下左邻右舍,多少能知道人去了哪。
路上不堵车,司机开得挺快,一个小时就到了村口。江妍凭着记忆中的路去找,摸索三两下后,终于来到了钟雾青家门前。
大门依然紧闭,午后邻里多在休息,偶有几声鸟鸣掠过,四处越发静谧。
江妍踩在泥路上,上面布满落叶和未干的泥。昨晚应该下过雨,除了泥泞的路,还有白墙上大片未褪尽的水渍。
迈步踩到稍微干净的石阶上,江妍上前两步敲门,叩了三声就不敢再敲了。等待的期间,她偶然瞥见旁边草丛中藏着的土黄色纸条。
刚才只顾敲门,她仔细一看,发现连同脚下的泥里也掺杂了点点黄纸屑。
好奇心驱使,江妍走向那个草丛,手压下那些野蛮生长的草,直到卡在里头的纸完全露出来。
长方条、铜钱孔……
送葬路上撒给小鬼的买路钱。
大脑嗡一声响,心跳漏掉拍,她感到整个人霎时沉到冰窟底。
门在这时发出吱呀声,江妍僵硬转头,对上一位短发女人的视线,她的眼圈红红的。是之前见过的护工姐姐。
脚步在刚才的震颤中变得虚浮,踩到湿滑的路面,江妍有点踉跄。
她磕磕绊绊跑到护工面前,差点滑到在地,被对方及时扶住才不至于磕一嘴泥。
她抓住那只手,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雾、雾青呢?钟雾青在哪?”
————
护工的嗓子像被砂纸碾磨过,带点细细沙沙的嘶哑。
“进来吧,她在里屋里。”护工稍微退开点身子,后面的正厅就完全暴露出来。
正中央的供桌上方,是一张已经裱起来的黑白遗像。
相片里,老人带着慈眉善目的笑,是钟雾青的奶奶。
这场丧事是为谁办的,江妍这才明了,心情没有半分轻松,反而越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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